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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季潔    


  「二嫂嫂真像美麗的仙女耶!」齊念兒沒理會夏賦悠的疑問,反而熱切地拉著她的手,直盯著她瞧。

  其實在二哥成親當天,她就想溜到新房去看新娘子了,誰知道娘像是怕她闖禍似的,根本就不答應。

  今天她好不容易趁娘和其她姨娘在聊天,便悄悄溜過來看新娘子!

  「瞧妳一頭汗,妳躲在這邊很久了嗎?」夏賦悠取出帕子,溫柔地幫她拭去額上的汗水,對於她直率的反應有些啼笑皆非。

  她的舉動讓齊念兒訝異地睜大了眼。「大家都說二嫂嫂是……」她抬頭望了望美麗的夏賦悠,突然噤聲,沒敢把話說完。

  「我是瞎子沒錯啊!」夏賦悠柔美的唇瓣揚起笑,早已習慣人們初見她時的訝異。

  如此細想,大哥和潔兒並沒說錯,自己的確是一個厲害的瞎子呢!

  她思及此,忍不住笑出聲來,頰上的笑渦更深了。「方纔我的手不小心碰到念兒的頭,自然知道妳流汗了。」

  「二嫂嫂好棒!」齊念兒眨著眼,掩不住心裡的佩服。

  或許是當慣了瞎子,夏賦悠不自覺已學會把自己的心放大,用心去代替眼睛。

  雖然偶而會有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時候,但至少不用像一般瞎子一樣,處處被人箝制、左右。

  「我去準備些茶點。」潔兒瞧兩人聊得投機,轉身便往廚房方向走去。

  「念兒可以扶我到椅子邊嗎?我撫琴給妳聽。」或許是齊念兒天真的心思吧!夏賦悠很自然便鬆懈了情緒,與她閒談。

  「二嫂嫂會撫琴?」齊念兒又是一聲驚歎,她從來不知道瞎子也能學這麼多東西呢!

  現在,她心裡更對夏賦悠揚起了一股崇拜的心情。

  「念兒會下棋嗎?」夏賦悠素手覆在琴上,微側著頭間。

  「二嫂嫂也會下棋?」齊念兒黑溜溜的眼睛不斷眨呀眨,她打結的小眉頭透著不解。

  夏賦悠晃了晃頭。「我都是下『盲棋』,在我的腦子裡有個棋盤,所以無棋盤也能下棋。」

  齊念兒頭一回聽到這樣的說法,黑色的眸子裡饒有興味。「盲棋?好啊!下一回念兒找二嫂嫂下棋!」

  她生性活潑好動,成天悶在府中是她最大的痛苦,娘又不喜歡她成天與其他姨娘的女兒們接近,長久下來,她只能自得其樂地過日子。

  二哥的小苑離她們的「梨苑」最近,現在多了個二嫂,她猜想自己的日子會快樂很多。

  正當她歡喜之際,耳邊已傳來悠悠的琴聲。

  齊念兒肘著下顎,透過香爐釋出的裊裊輕煙,看著夏賦悠溫柔撫琴的模樣,她竟有種誤入仙境的錯覺。

  二嫂嫂真美!齊念兒伴著暖和的春風,唇角揚著心滿意足的笑容,思緒恍惚飄搖在柔美的樂音當中。

  約莫過了一盞茶的時間,小姨娘一聽到宛若仙樂的琴音,便不由自主地尋音而至。

  當她一瞧見自己的女兒與「媳婦」在一起,不免訝然。「這小丫頭怎麼跑來這裡睡著了?」

  「悠兒給小姨娘請安。」夏賦悠的耳邊落入小姨娘的嗓音,琴音霍地驟止,起身請安。

  「妳……知道我?」景如挑起眉,語氣裡有說不出的驚訝。

  夏賦悠側過臉蛋,甜甜地扯出一笑。「悠兒認得小姨娘的聲音。」

  「想來咱們的齊二少爺是打錯如意算盤了。」景如面對夏賦悠,忍不住失笑出聲。由今天夏賦悠在正廳的表現看來,連她也不由得激賞。

  以一個妻子來說,夏賦悠在夫婿、公婆面前的進退拿捏十分合宜,若不是天生的缺陷,她將會是一個得寵的媳婦。

  景如單刀直入的話讓夏賦悠微微一怔,她抿著唇好半晌才出聲:「悠兒不懂小姨娘的意思。」

  「妳懂的,早一點徹悟會為妳的未來爭取多一點勝算。」

  齊家的男人就像風一樣,有著難以掌控的風流性子。

  她嫁進齊家這麼多年,早已有所頓悟,對齊老爺來說,他的愛很公平,每一個妻妾均分他的愛與財富。

  時間久了,她由當初想獨佔齊老爺的愛,到今日的淡然以對,對於愛,她已不抱有任何奢望……多的是鞏固自己地位的心機與謀算。

  現狀並不能滿足她,假若有一天老爺撒手人寰,至少她要擁有能獨立的能力。目前她想要的是擁有更多的金銀珠寶,來保障自己與女兒的未來。

  她有種直覺,看來溫婉的夏賦悠會是顆柔順的棋子。

  將來當家的會是齊少覺,只要幫助夏賦悠捉住齊少覺的心,自己的未來應該富裕無虞。

  「小姨娘……」

  在夏賦悠未嫁到齊家之前,娘已經讓她明白嫁給這樣一個風流浪子,所付出的代價會有多大。

  她知道面對這樣一個夫婿,她所能做的只有真誠與付出,假若他們真是命定的姻緣,他終有一天會被她感動。

  夏賦悠雖然可以明白景如話裡的意思,但卻無法揣測她的心思。

  「相信我,齊家男人不會如妳所想的那麼單純。」景如窺得她臉上流露出的思緒,敏銳地戳破夏賦悠心裡單純無比的想法。

  「悠兒當然明白,我會努力!」

  「有些事靠努力是不夠的,依妳的狀況,老爺讓少覺納妾的可能性非常高。」景如意有所指地歎了口氣。

  夏賦悠輕斂眉,雖然明白景如的話是事實,她還是感覺到心窩一陣揪痛,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或許目前少覺的心中有妳,但……絕對不會長久。喜新厭舊是天下所有男人的天性!」

  她的話一針見血,尖銳地讓夏賦悠毫無焦距的眸光顯得更加渙散。

  「如果少覺今晚沒回來的話,不妨找個時間到小姨娘的梨苑坐坐。其實……為心愛的男人耍點小心機也不為過。」景如知道夏賦悠已經明白她所要傳達的訊息,於是她收回了過分尖銳的言語,轉而溫和地開口,其實心裡早已另有打算。

  「為什麼?」夏賦悠緊握雙拳,不懂景如為何會如此直截了當釋放她的友善。

  「因為我在妳的眼中看到了真誠與愛……就和當年的我一模一樣。」景如臉上輕笑著,語調裡卻有著幾分悲涼。

  目前夏賦悠的狀況,就是該如何捉住齊少覺的心!

  景如知道在這一瞬間,自己的話已在夏賦悠的心裡造成不小的漣漪,可是,她仍得讓這位新娘子知道往後的處境。假如她能幫助夏賦悠抓住相公的心,那麼她們倆在齊府的地位將會更為穩固。

  千萬個疑問由夏賦悠的胸臆猛衝上腦門,滿心的不安讓她不禁緊握十指。

  少覺會同姨娘所說的,從今晚起就徹夜不歸嗎?

  「妳琴藝不錯,別讓我壞了妳的雅興,我先把小丫頭帶回去了。」景如喚醒女兒,拉著她離開。

  但是,小姨娘含笑的臉上,卻有著夏賦悠看不見的失落──一種同樣都是嫁入齊府的深沉悲哀。

  暖風微微,夏賦悠茫然地坐回石椅,原本撫琴的雅興已在瞬間飄然遠去。

  第六章

  「善濟堂」是長安城數一數二的大藥房,為了調查這一批假貨,齊少覺已經讓人暫時休業數天。

  他一抵達藥房,「善濟堂」藥師──善胤便將查證好的結果交給了他。

  「這麼快就有結果?」齊少覺揚起眉,與他相偕走進後堂。

  善胤姓元,因為其父與齊老爺經營的「善濟堂」長期配合,而結下情誼。

  他與齊少覺年紀相當,兩人延續父輩的情誼,有著兄弟般的感情。

  「藥房會出這種紕漏,還真是讓人吃驚。」善胤坦白開口,順手便將藥包遞給齊少覺看。

  齊家人並不懂得藥,兩父子擅長的皆是經商營利,齊少覺一瞧見善胤把藥草遞給他看,兩道俊眉便蹙了起來。

  「不難的。」

  他在善胤的眼神催促下,不疾不徐攤開藥包,當眼底映入兩株葉型完整的藥草時,他的眉蹙得更緊。

  「善胤,你別為難我!」齊少覺有些懊惱,他碰到自己不擅長的方面,竟也像個孩子,撒手不管的意味頗濃。

  善胤只是微笑,彷彿已經習慣齊少覺耍賴的技倆,他溫和的語氣裡有著不容推辭的意味。「看清楚,這兩種草藥是不同的。」

  「就因為這兩根草?」齊少覺仔細端倪藥草,頭痛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別小看這兩根草,它可關係著『善濟堂』的未來。」善胤笑了,眉宇間有著促狹。

  齊少覺表情嚴肅起來,儒雅的臉龐有著說不出的認真。

  隔了好半晌,他才對善胤開口:「葉子不同。」

  善胤扯開笑容,從容不迫地道:「對!它和『白花蛇舌草』很像,但貴州那邊要的是『五稀草』。總之,是採藥人陰錯陽差弄錯了!」

  齊少覺眉目肅斂,將藥草丟回給他。「那半個月的時間可以將貨補齊嗎?」

  「沒辦法!」善胤雙手一攤,表情十分無奈。

  齊少覺瞪大雙眼。「為什麼?」

  「最近『五稀草』十分搶手,京城一帶已經沒有了。」

  齊少覺沒有想到事情會這麼棘手,沉默了一會,他才開口:「難道貴州方面不能用別的藥草代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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