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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頁     凌築    


  等回過神意識到自己輕率的舉動,他心裡竟沒絲毫後悔。神思的看了她一眼,他走出房外。

  「她有沒有怎樣?」等在外頭的是魂低問,跟上不棄輕靈的步伐。

  他聽說,曾有擅武的女婢誤闖那怪陣式,一個時辰後被人發現時精神狀況已十分虛弱,躺了一年半載就藥石惘然。

  不棄默然無語,淡淡瞟了眼是魂,他對她流露出過多的關心,使他心口鬱結勒緊。

  「她又沒有武功,那麼嬌弱的一個姑娘家怎麼受得了驚嚇?」

  「她沒有你那麼不濟。」不棄冷譏道。

  是魂怔了下,「你怎麼了?」太太詭異了,大冰塊居然有情緒?他怎麼聞到一股酸味?

  「我發現了七玄劍譜。」不棄將這個消息告訴他。

  「不是說過那批貨有部分是假的嗎?那本七玄劍譜明明在師父那,師父去世後大師兄還召集我們當場把踏燒成灰,給師父送葬。」

  「我說的是下部。」

  「什麼?七玄劍譜下?在哪?師父找了好些年。據說是師祖的師娘松給了一位進士,從此下落不明。當然,憑你我的功夫根本不需要那鬼劍譜,只不過江湖上人心貪婪,我們才運一批假貨就引來八方牛鬼蛇神,要是真的七玄劍譜出現,嘖嘖嘖!那一定更精彩。」是魂峻朗的黑眸閃爍著期待,一副躍躍欲試。

  不棄形色不露於外的神眸卻蒙上一層陰影。

  「說說看,七玄劍譜下在誰的身上?」

  「丁若男。」

  他的每一個字皆敲在是魂飽受驚嚇的心臟,「你不會是開玩笑吧?」

  不淒涼送白眼都懶,心中擔憂的是,現在要如何將她身上那塊隱藏無限危險的紅玉釧取過來?因為要是被不良分子察覺,只怕她有一百條命都不夠死。再不然還有個辦法,藉此次護鏢的機會將所有的牛鬼蛇神引出來一網打盡,永覺後患,這也是當初他們玄谷四聖之所以接下這一筆買賣的原因。

  只是他怎麼也沒料到失蹤數百年的七玄劍譜下竟會在她身上。

  「那你打算怎麼做?」是魂斂起平時吊兒郎當的模樣。

  「依計劃行事。」

  「我不是說我們的任務,我是問她,要是有心人發現她擁有七玄劍譜下,她很快就會變成被捉捕的目標,何況她長得不差,一身細皮嫩肉哪禁得起那些粗暴的匪徒……」一道利光驀地刷下他鬢旁的一撮髮絲,他住了口。幸虧他閃得快,否則圓滑、象徵富貴人的耳垂就不保了。

  不棄冷冷的道:「她是地獄門的客人。」

  「噢!你敢保證在你的勢力範圍她就一定安全……」這次是頭頂一涼,他的碧玉簪斷成兩截,茶點連頭都沒了。

  瞪視肩上的散發,是魂被激怒了,「不棄,別以為你的輩份比我大,我就會怕你。」居然截斷他心愛的髮簪,這要整理可是很費工夫的。

  不棄連回頭都懶,逕自走了。

  「不棄!」是魂怒吼著,但空氣中已不見他的人影。

  漫漫夜空下只聽聞一隻狗在狂吠,沒有人當一回事,就連巡邏的守衛經過也見怪不怪。

  夜漸漸平靜下來。

  第四章

  曙光揭開夜的神秘面紗,探索田地見的美麗,大地一片生意盎然。

  若男起起了個大早,發現自己睡在榻上,心中困惑昨夜是南柯一夢?但她懷裡抱著的竟是不棄的黑色外袍,還殘留著他男性的氣息,莫非昨晚他真的有出現?

  興奮的心情染紅了她的嬌靨,她一古腦兒從床上跳起,摟著不棄的衣服要去找他。

  「早啊!」六月端著臉盆走進屋。

  「早,六月,你看這是不棄的衣服。」若男忘形的展示給六月看,忘了矜持和羞澀,「昨晚一定是他抱我進房的,我馬上要去找他。」

  六月忍住笑,拉住興奮過度的她,「我的好小姐,洗把臉、漱漱口,梳扮得漂亮點再去見少主也不遲。」

  「說的也是,咦,阿大呢?」若男露出傻呼呼的笑,這時才注意到阿大不在房裡。

  「它一早就跟少主出去散步了。」六月擰乾了毛巾遞給若男。

  「這個我自己來。」若男胡亂的擦了把臉,接過漱口水和骨刷清理牙齒。還好小時候家境算不錯,這些有錢人家的盥洗的用具她都用過。

  「若男以前家境一定不錯?」不提談吐,她會識字,還瞭解這些富有人家的盥洗的繁瑣方式,一般平常老百姓肯讓女子唸書已經了不得。

  但除了風塵女子或像出生武林人士之家的女子有武功防身得一在外行走,一般而言,未婚女子是不許在外拋頭露臉,而大家閨秀或千金小姐更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出入乘輿的,所以她說以前。

  若男靦腆的笑了笑,「還好啦!那是八歲以前的事,八歲以後我就跟爹就像超級貧戶,吃囚飯、住石牢。但我覺得沒什麼好丟臉,我爹說人只要行得直、做得正,還怕別人蜚短流長,旁人說由他們長舌去,人生活得快樂自在最重要。」

  六月稍稍從僵化的表情中回復,「真抱歉,我不該多問。」

  「沒關係,我會讀書識字全是我爹教的,至於女紅就不行了。」若男乾笑的掩飾眼底的淡愁。

  「為什麼?」六月不解的呆問。

  「我娘走得早……」

  「六月!」一道沉聲斥喝打斷若男的回憶。

  「少主!」六月驚訝得臉色瞬變,忐忑的低下頭。

  「不棄。」若男驚呼,慌忙的想到自己發未梳、人未打扮,「不行!你還不可以近來。」她趕緊將呆立的六月拉來,「快快!怎麼梳髻?乾脆綁兩條辮子就好了。」

  「我們已經近來了。」是魂憋笑的漲紅了臉,看著她像無頭蒼蠅般亂轉。

  「下去。」不棄沉聲道。

  「謝少主不罪之恩。」六月給若男一個含歉的眼嬸便匆忙告退。

  「別那麼凶,笑一下不會死的,你看六月都被你嚇壞了。」若男舉起小手拉扯不棄臉上硬邦邦的肌肉,不經意摸到他扎人的青髭,「不棄,你怎麼長鬍子了?昨天還沒有的。」

  「是男人都會長鬍子。」是魂忍俊不住爆出笑聲,跟來是對的。

  「咦,是公子,你也在?」

  是魂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我跟不棄一同來的。」

  「噢!抱歉,我沒注意到。」她微微頷首,轉向不棄,「你的衣服在我這兒,你昨晚一定忘記了,我去拿。」她轉身像蝴蝶一樣飛開。

  當她溫潤的柔荑離開他的臉,不棄的心頭泛開一股無法言喻的悵然,像失落了什麼似的,他竟莫名的希望她的小手停在他臉上的那一刻,時間能夠停止。

  但看她常忘了他人的存在,他心中湧出一股滿足,因為她眼中只有他,也只能有他。

  「男姐,早!」阿飛頻打呵欠的走進門,一身黑衣男裝是她硬拗來的。「怎麼全在這?阿大呢?」

  「汪!」阿大叫了一聲,自從不棄出現後,它也是個容易被若男忽略的個體。

  「姐姐,早安。」小月裊裊行來,向不棄和是魂斂身一福,「姐姐,我們今天要起程了嗎?」雖然這裡環境清幽,房間又大,但終究是別人的家。

  「啊——」若男拿著衣服的手停在半空中,她都忘了自己只是過客,本來是要找水月姑娘收留,而今……望著小月和阿飛困惑的小臉,她竟不知所措,天下之大,她該何去何從?而爹還等著她去救。

  阿飛約略明瞭了若男和她一樣同是天涯淪落人,聳聳肩的轉身,「去哪都一樣,要走的時候記得叫我一聲就好了。」

  「阿飛。」若男感動不已,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姐姐,你也別忘了我,我會洗衣、煮飯燒菜、打掃,你既然買下了我,我就是你的人了。」小月嫣然一笑,「我先去填飽肚子好上路。」

  「你們哪都不用去。」不棄開口了。

  阿飛腳停在門檻上,小月才剛轉身便呆住,而若男羽睫如扇子般,搧舞著驚訝、錯愕等各種情緒。

  「不棄的意思是你們可以安心在這住下,無論住多久都沒關係。」是魂莞爾的看著三個木頭人和一條安之若泰在一旁臥睡的狗。

  「不棄,我們真的可以留下?」若男水汪汪的大眼睛閃爍著驚喜和希望的光芒。

  不棄被她眼底的柔情奪去了呼吸,不由自主僵硬的點了下頭。

  「太好了,我終於有家了。」若男激動的摟住不棄喜極而泣,「謝謝!你真是個大好人。」

  「那我呢?」不公平,老是忽略他的存在。是魂指著自己的鼻子。

  「你也很好啦!不過比不上我最最喜歡的不棄。」緊偎著溫暖的胸膛,她賴上了他。

  阿大捂去雙眼,阿飛和小月也沒好氣的搖搖頭,認識這無可救藥的花癡若男是幸還是不幸,只有天知道。

  「不棄,我想出莊可不可以?」若男興沖沖的跑進了楓居,是魂帶她走夠一次她就認得了。白天這路比較清晰可認,有八條小徑形成錯綜複雜的網狀繞著中央的楓居,可能那天是晚上,所以她才會迷路。「鬼娃,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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