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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凌築    


  劍影點點頭。

  「跟舒欣有關?」文魁在電腦鍵盤上彈指如飛,「她母現姓夏,而夏子龍排老么。」資料上只有「夏子龍」三個大字,卻無他任何背景。

  「要不要叫冷絕去查一下?」武閻深思了會兒。冷絕是天地門地下情報組織的頭目。

  「不需要。」為避免危及天地門,劍影早有捨棄一切的打算,對於愛情只當是生命中的小插曲,可有可無,可為什麼腦海會浮現舒欣泫然欲泣的模樣、為什麼心口突然刺痛恍若針札?

  「那舒欣怎麼辦?」飛虎停下手邊的研究工作。還以為頑石開竅了說。

  「安排紅嚴死亡。」忽略心頭異樣的抽緊悶窒,他沉吟的開口。

  「老天,你還真想死?」刀魅拍了下額,前不久為捨棄賽車手身份才死一次。

  「你不再考慮嗎?」武閻支著下顎,注視天地門最忠誠耿直的劍影,寧願他頭腦簡單,四肢也簡單,「一旦紅嚴消失,所有資料也必須銷毀,包括紅嚴的過去,你不瞭解嗎?」

  劍影淡淡的搖頭,搖去那令他心口不舒服的影像。他是天地門的劍影,一張身份或數張證件都只是遊走世界各國的通行證,沒什麼好留戀。

  「夏子龍算什麼?找鬼夜派人去宰了他。」刀魅懊惱也後沒得吃,難得站在「紅嚴」這一邊。

  「有本事你去幹!」劍影反唇相譏。會叫的狗只會裝腔作勢,叫人送死。

  「魅,你別小看夏子龍,據我手邊僅有的資料所示,他跟日本龍族關係匪淺。」

  「和天地門一樣的神秘組織?」武閻挑了桃眉。

  「就是擁有很多死士、忍者,曾是幕府天皇的東廠?」簡稱爪牙。刀魅也略有耳聞。

  「它可不啻控有東廠,目前日本政經幾乎都有它的勢力。」劍影冷冷的一笑。

  能不對峙是最好,龍族和天地門自古是井水不犯河水,除了在日侵華的戰爭中雙方都有死傷外,這段血淚歷史天地門的人都謹記於心。

  「但舒妹妹是舒妹妹!」這顆冥頑不靈的臭水溝石頭,刀魅真想拿刀劈開他腦袋看裡面裝的是不是石頭?

  「你左一句舒妹妹、右一句舒妹妹,你該不會愛上她吧?」劍影嗤笑,一股酸氣在胸口膨脹。

  「嘿……你該不會在吃醋吧?」總算從冷硬的固體進化到生物。刀魅賊笑。

  「醋是用喝的!」不諱言,他是在屹醋,向來以理智凌駕情感的他,居然無法忍受任何人對舒欣的親匿,彷彿就像上一次和夏子龍見面時,他頭一次失控。

  「偶爾用吃的也無妨,沒有人會笑你。」刀魅上前拍拍他的肩。

  「把你的髒手拿開。」劍影橫了他一眼,筆直的背脊蓄滿銳氣和被點破心思的怒氣。

  「你們要打架到外面去。」武閻已見怪不怪。

  「要滾的是你們!」這些不要臉的餓鬼!劍影咬牙切齒。只要他換了身份,他們就沒理由賴在他家,舒欣也會遺忘他!

  想到這,心臟像裂開了洞般,冷風不停的吹進去,沉穩內斂,對冷熱素來也沒什麼感覺的他,忽然間感到一陣涼意襲來,由背脊神經未梢慢慢的侵蝕鎖骨。

  為了突然來訪的父母,舒欣可是累了好幾天沒睡好覺,就怕下一次不知哪個親友殺上台北,也因此沒時間和劍影聯絡,而他也沒來找她,連一通電話也沒有,不免心頭一股悵然。

  也許他很忙,她安慰自己。沒關係,明天晚上再去找他,能煮東西給心愛的他吃是她目前最大的幸福,她不奢求太多,只要他有一點喜歡她就夠了。

  突然電鈴響起,在這夜深人諍的時刻,她腦海中只有劍影的影像,興奮的去拉。

  「紅……小舅!」倏地,失落感擊碎她的夢。

  夏子龍風度翩翩,「怎麼?在等人?」他看著眼中明顯流露落寞的舒欣。

  「沒有啦!進來坐吧!」她欠身讓他進屋,帶上門。

  「我明天叫工人來加裝鐵門和廉窗,還有安裝防盜系統。」老是沒看清來人就開門。

  「不用了,是不是我媽跟你說什麼?」她倒了杯荼遞給他。

  「她沒提。」夏子龍淺啜一口荼,「你一個女孩子隻身住在外面太危險,你又不肯搬去小舅那住。」

  「你來就是要跟我說這些?」鐵門、鐵窗?那簡直跟囚犯沒兩樣。

  「除了這之外,還有這個給你。」夏子龍自外套掏出一份由電腦影印報表紙釘成的資料。

  「這是什麼?」

  「你男朋友已死的報告。」

  「小舅!」舒欣倒抽口氣,「你怎麼可以隨便咒人家?」她打開第一頁,登時青天霹靂。「這……這不是真的。」

  「不信,你可以向紅嚴的父母查詢。」夏子龍好整以暇的喝茶。

  「也許是同名同姓。」她看也不看的將資料像燙手山芋般扔給夏子龍,拒絕再看下去。

  「我是依據你男朋友本身的紀綠及人事資料去查,不可能有錯。」

  「我不信,再說小舅你怎麼可以未經對方同意就調查別人,侵犯他人隱私?」

  「小舅是怕你被人騙。」夏子龍深邃眸子流過一抹關切,擱下杯子,走到她身邊撫揉她頭髮,就像小時候照顧強褓中的她一樣呵護著。

  「我相信紅嚴。」舒欣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直直的迎視他。

  「你對他知道多少?」太容易相信人是欣兒的優點,也是致命傷。

  「我知道他是孤兒,他在修車廠工作,曾當過賽車手,目前單身,女朋友是我。」她大聲說著最後一句,不知是要強調給他聽,還是說服自己?「要是他是混黑杜會、前科纍纍的罪犯呢?」「黑杜會?大叔公以前還是黑道老大,而且人非聖賢執能無過?只要他有向善之心,我們更應該給他機會,支持他。」

  夏子龍瞧她一臉堅決,幽歎了口氣,「好吧!既然你選擇了他,你自己就要有心理準備。從調查他的相關資料中披露,他可能是天地門的人。」

  「天地門?」她念歷史只讀過天地會。

  「天地門在黑杜會算是正派組織,也有人稱他們為黑道的清道夫,至於好與壞看個人怎麼去想。也許他曾殺過人、滿手鮮血,這樣的他你不怕?」

  「我相信我所認識的他,不管他曾做過什麼、他又是誰,我愛的是現在的他。」舒欣晶眸放射出堅毅的光芒。

  夏子龍也只能苦笑的搖搖頭。愛情使人盲目,在學習上有著令人佩服執拗和傻勁的欣兒,沒想到對於愛情也是固執堅持得教人頭痛。

  「若父母反對呢?」

  「我會讓家裡接受他。」有那麼多長輩愛護她,爸媽那絕不是問題。

  「你真是傻!」人的一生能遇到如此摯愛,夫復何求?

  一個晚上沒睡好的舒欣在日頭曬到屁股時才猛然跳起。

  向來不貪睡的她瞟了下表,立即花容變色。已經快八點半,她這個月的全勤獎金就要泡湯。倉皇梳洗換好衣服後,她火燒屁股的衝出門。

  砰!

  她撞得七葷八素。什麼時候她門口多了一堵牆?她抬頭,「紅嚴!」喜悅溢滿腔。

  「早安!」他考慮了很久,決定要和她分手,省得他消失時她更痛苦。

  「糟了,現在沒時間說早安,我上班快遲到了。」她抓起他就要衝下樓,誰知他卻屹立如山嶽般不動,害她反彈,後腦勺撞上他胸口,咚!「哎呀!」她搖搖晃晃險些摔下憧,幸好及時抱住他胳膊。

  「你不用那麼趕,現在才七點半。」真是笨拙!他替她揉揉後腦勺。

  「不是八點半了嗎?」她驚得旋身。

  「你有沒有看錯?」劍影將表遞到她眼前。

  舒欣皺眉的瞟了瞟,再審視自己的表,那針好像不會動。她彈了彈表,搖搖手腕,再檢查一次,真的靜止不動。

  他彎下腰,也湊前看,「你的表大概沒電……」叩!清脆響聲打斷他的話,堅硬的下巴被她猛然抬頭一撞,他悶哼一聲。

  「好痛!」這會兒她可是痛得眼淚都流出來,捂著頭顱哀鳴。一個早上連三撞,不變笨才怪。

  「你要不要緊?」她淬來的眼淚瓦解了他的自制力,擔憂的心情衝去了分手的念頭,「我幫你揉揉。」他大掌輕覆上她的頭。

  好舒服!恍若貓咪眷戀主人的愛撫般,舒欣只差沒瞄瞄叫,不自覺偎向他溫柔的大手。

  「好多了嗎?」劍影一手攙著她腰,一手撫揉她小腦袋並且邊呵氣。

  帶著濃郁男人陽剛氣味的涼風滲透她臉上所有毛細孔,她沉醉的闔上了眼……

  鏘!隔壁戶的鐵門打開,驚醒了她,她趕緊與他保持距離。

  「張媽媽,早。」她漲紅了臉,擠出尷尬的笑,在婦人曖昧的眼神下她恨不得變成烏龜。

  「早,你男朋友啊!呃……」他嚴峻冷厲的面孔微側,恍若見了鬼似的,張媽媽調侃聲倏地梗在喉嚨,「你們繼續。」說著,她迅速關上門。

  「好丟臉!」她捂著發燙的雙頰,想到張媽媽那句「你男朋友啊」,她的心就填滿喜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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