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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凌築    


  「對不起,對不起,我馬上起來。」羞報時轉移目光,她結結巴巴的道,手忙腳亂的撐著他的身體,試圖爬起來,慌張中小手不經意碰觸一個硬硬的物體,一道像是痛苦的呻吟從他喉嚨逸出,她又坐了回去。「抱歉,你要不要緊?我弄痛你了?」

  她嚇了一跳,以為壓到他哪個受傷的地方,雙眸一瞟,這才發現圍在他腰間的毛巾不知怎麼地翻開了……腦袋一陣轟然巨響,全身血液逆流衝上頭頂。

  「啊──」

  天哪!她看到不該看的,就和當年一樣。

  「出了什麼事?」這一幕被闖進門的父母和李嬸、平焱海瞧見了。

  她霸王硬上弓的壓在沈佑鷹的身上,而坐的位置剛好是他大腿,擋住了眾人的視線,他們只看到她正慌張想爬起的背影,還有沈佑鷹的石膏腿和赤裸裸毛茸茸的長腿……一切盡在不言中。

  第七章

  八月八日 天氣睛

  今天是父親節。

  阿鷹的父親來了。

  這還是她第一次看到他的父親出現,他父親長得人高馬大,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很像電視上的「達官貴人」一樣……這句成語是我今天學的。

  可是阿鷹臉上卻沒有半點笑容,他的奶媽也是神色恐慌,真的很奇怪。

  到了晚上,爸媽陪奶奶去參加朋友的喜宴,家裡只剩我一個人和大白,大白一直汪汪叫,而隔壁傳來哭喊和咆哮。

  發生什麼大事了?我悄悄的掀開窗廉偷看。

  「阿鷹,你快走。」只見隔壁大門打開,一個人影跌出庭院,阿鷹的奶媽以胖胖的身子擋在門口。

  是阿鷹!

  「你這死小子,翅膀硬了是不是?敢頂撞老子,也不想想你吃的、用的、花的是誰給你的?」

  隨著怒吼,阿鷹的爸爸粗暴的推開他奶媽,接著是好大一根木棍打下來。

  「啪!」

  聲音響亮,我的身子也不禁跟著瑟縮了下。那一定很痛!

  老師說大人不可以隨便打小孩。

  怎麼可以這樣?難怪他身上都有許多舊疤和傷痕……等我意識到時,我已經帶著大白衝到他們家。

  「汪汪汪……」大白以捍衛者姿態擋住阿鷹兇惡的爸爸。

  「壞人。」我不知哪來的勇氣跑到他身邊,隨手抓起地上的小石子丟過去。

  阿鷹大喊,「安佳,快讓開,太危險了。」

  「不,我不讓開,就算是你的爸爸也不能隨便亂打人,沒關係,你別怕,我保護你。」我拍拍他顫抖的身子,他滿身傷痕,叫我看得怵目驚心。「大白咬那個壞爸爸。」他只有我能欺負,臭男人給我滾一邊去。

  「走開,死狗。」那個男人氣炸了,毫不留情的大木棍朝大白頭頂直打下去,沒有停歇。

  「不……」那一天,我失去了大白……我哭了一整晚。

  而阿鷹的爸爸也被警察帶走,從此我就沒有看過那壞人……

  「安佳,你怎麼可以……唉。」安母也不知該怎麼說她才好。

  此刻,眾人坐在房裡的沙發上。

  「你在他房間幹麼?」平焱海擰眉,他和李嬸正要跟安母告辭,就聽到她發出石破天驚的尖叫,衝去一看,怎麼也沒想到會看到這令他心碎的一幕。

  「安佳,不是李嬸要說你,你是未出嫁的姑娘,怎麼……怎麼坐在男人那兒……」李嬸搖頭歎氣,光想起仍不免尷尬。

  「我……他……」安佳不知道該怎麼澄清。

  「真是對不起,這都該怪我,是我沒把門鎖好。」

  換好了乾淨休閒服的沈佑鷹從浴室裡出來,一手用大毛巾擦拭著頭,一手拄著枴杖,就算走路的姿勢遲緩,動作依然優雅自若,渾身散發著一股迷人的貴族丰采。

  「這怎麼能怪你,是我們安佳沒規沒炬,連敲門的禮貌都沒有。」自己生的她還不清楚嗎?莽莽撞撞,這下還把人家全看光,要是在古代,而他又是女生,可是要對人家的一生負起責任。

  「媽,是你叫我送衣服過去。」哪有母親這樣貶自己的女兒。

  「我叫你送衣服過去,可沒叫你偷看人家洗澡。」

  「哪有人洗澡是沒有聲音的?」

  「你管人家怎麼洗,阿鷹他行動不便,洗澡當然比較小心謹慎,萬一跌倒怎麼辦?」安母不自覺的提高音量。

  「哼!就算他裝了滿缸的水泡澡,也應該會弄濕石膏,可你們瞧,根本沒有,也不知他在搞什麼鬼。」所有人的視線停在他那石膏腿上。

  「怕把石膏弄濕,所以我沒有用淋浴也沒有泡澡,只是把水注入浴缸,再用手巾沾濕擦身體。」沈佑鷹不疾不徐的解釋。

  「你聽到沒?」

  「那也不需要用到滿缸水,現在政府提倡節約用水,你不覺得你太浪費了嗎?」安佳悻悻然道。

  雖然他說的沒什麼錯,她也清楚他行動不便,但她就是覺得不是滋味,他才來不到半天,就哄得她母親站在他那一邊,反倒親生的她變得裡外不是人。

  「真對不住,我不知道不能用浴缸沐浴,因為我個人洗澡的事讓大家勞師動眾,日後我會記得用洗手台洗澡就好。」沈佑鷹強憋住唇邊的笑意。

  「知道錯就要改進,今天的事就這麼算了,下次請注意。」不想繞在這個問題接受眾人質問,安佳轉身離開。「現在已經沒我的事,我回房去。」

  「安佳,站住。」安母喊住她,「你做了那種事,沒一句道歉就想走人,你的禮貌到哪裡去了?」

  「沒關係,安阿姨,我沒怎樣。」

  沈佑鷹含笑,瞬也不瞬的注視著粉頰酡紅似櫻桃的安佳,他猜想她對他的身體應該是很滿意,接下來就要身體力行,讓她愛他愛到不行,他可是很有計劃一步步的拐她入洞。

  「你的身子都給她看光了,還沒怎樣?」安母心念一轉,與其不斷看女兒闖禍,膽戰心驚,不如趕快把她嫁掉,給別人操煩。

  阿鷹這孩子人品不錯,也可以感覺得出這遲鈍的丫頭對他情愫暗生,只是她還沒察覺自己的心意。

  「媽,我又不是故意的,那是意外好不好?」安佳翻翻白眼,沒有勇氣看丰神俊朗的沈佑鷹,感受他熾熱的眸光正停留在她身上,她慌了手腳,心臟猛跳。

  「太太,你就別怪安佳了。」看了眼木頭的兒子,李嬸在心裡唉歎。人家不用半天就進了門,而她遲鈍的兒子進門都沾不上邊,優劣一比見分曉。

  「李嬸,話不能這樣講,人家一個清白男兒住進我們家卻被我這不肖女看光,要是傳出去對雙方都不好。」安母打定主意。

  阿鷹斯文俊逸,優雅沉穩,不像她不受軟化的女兒莽撞衝動,正好可以制衡。

  「安佳,你要對他負責。」她語出驚人。

  安佳不可思議的低吼,「什麼?媽,你沒搞錯吧,又不是古代。」以身相許也不是這樣。

  「安媽媽,這太荒唐了。」平焱海濃眉打個死結。

  「我不妨開門見山說吧。」安母意味深長的看著平焱海,「原本我是矚意阿海你當我家女婿,百般撮合你們,偏偏你們不來電,安佳個性衝動,唯獨感情方面少根筋,非要別人在後頭推一把。」

  平焱海黝黑的臉龐浮現淡淡紅暈。

  「媽,你提這幹麼,當我嫁不出去呀,人家還年輕,還想多玩幾年。」安佳漲紅了臉。

  她早識破母親「嫁禍」的意圖,只是沒想到她會無所不用其極,連這種下三濫看了人家身體就要負責的手法都拿來用。

  「每天看你闖禍,我白頭髮一根根冒,再看你多玩幾年,我沒心臟病也會心臟病爆發。」安母沒好氣的說。

  平焱海眼神閃過一抹黯然,從剛進門看到安佳和沈佑鷹眉來眼去到現在發生狀況,他早有預感無法打入他們之間。

  「阿鷹他的腳因你而受傷,你不覺得你該盡一些義務嗎?」

  「我每天陪他上下班,協助他工作上的不便,倒茶,跑腿,幫忙影印,這還不夠嗎?」安佳邊念邊扳著手指頭。

  「他一個人住要是再發生今天這樣跌倒的狀況,或有歹徒闖入,他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等你發現時他說不定已上社會版頭條。」一具屍體。光想安母就覺得毛骨悚然。

  安佳為之語塞,無法否認母親說的是事實。

  「阿鷹,你明天就把東西搬過來,和我們一起住。」安母以不容置喙的口氣道。

  「媽,你讓他住,那大哥呢?」想到未來她要跟他同住一個屋簷下,勢必會有像今天這種意外發生,陣陣的熱浪再度襲捲她全身,她感覺耳朵發燙。

  「安平說要做個研究,沒有一年半載是不會回來。反正阿鷹腳傷痊癒自然會離開,還是說你在怕什麼?」

  「我才沒有怕呢!」安佳心虛的低著頭。

  「那麼事情就這麼決定。」藉著同住一個屋簷下,正好瞭解彼此的生活習慣和進一步認識,也可以就近照顧,她還可以探探阿鷹這孩子的個性如何,看看是不是真適合安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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