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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李璇    


  什麼跟什麼啊?她疑惑地想睜開眼,眼前的東西卻成雙成對地讓她暈了頭。這是怎麼回事?她不是在林大富府裡嗎?才這樣想,就感覺到一隻手拉扯著她的衣裳,彷彿要拉脫它,更可怕的是,她發現那濕粘的東西竟是人的嘴!  這下她心中一驚,慌著要坐起身來,卻又被硬生生推回床榻上。

  「放開我!」她掙扎著。

  「不放!好不容易到嘴邊的鴨子叫我放手?沒這麼容易!」這時,林大富露出了真面目。

  天!難道聶痕所說的都是真的?林大富真的對她心懷不軌!  「放開我!」她用盡力氣死命地掙扎著。

  「你別故作清高了。你一個人穿成這樣赴我的酒宴,還故意喝醉引誘我,現在卻又要拒絕我!左姍,你這玩法太不高明了。」

  「我……引誘你?」

  「左姍,再裝下去就沒意思了。」他一把扯開她的上衣,驚得她以雙手護胸。「春宵一刻值千金,讓我倆快活快活吧!」林大富說罷,涎著臉欺身上去,濃重的酒味和臭氣直撲她而來。

  她這才真正害怕了,拚命地掙扎似乎得不到任何效果。酒精的作用使得她的反應遲鈍、四肢無力,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不要——」她微弱的抗議根本完全無效。「放開我!」

  林大富肥重腥臭的身軀強壓在她身上,他濕粘噁心的唇和手在她峰上、臉上不斷游移。她想尖叫卻叫不出來,想反抗卻使不上力,彷彿癱在砧板上的魚肉任人宰割。

  救我!聶痕!  她在心底嗚咽。她好後悔,自己當初為什麼不聽他的話。

  「我命令你放開!聶痕!聶痕他不會放過你的!」她仍在作最後的掙扎。

  「聶痕?」林大富淫穢地邪笑。「等我完了事,聶痕能拿我怎麼樣?瞧你穿得這一身模樣,要我告訴大家是你自己來勾引我的,沒人敢多說一句話!我看你就依了我吧,要是把我服侍得通體舒暢,說不定我還會考慮收你做個小妾什麼的,你這下半輩子可就不愁吃穿了。」他邊說雙手還在她身上游移。

  「你……做夢!」她使勁地推他,卻像是推著一堵肥肉牆似的怎麼也推不動。

  就在她後悔的同時,突然間,身上的重物在瞬間解除;一陣拳頭重擊和淒慘的哀嚎同時響起,然後,她聽見聶痕的聲音。

  「姍姍。」

  一個再熟悉不過的嗓音傳入她耳際,頓時,她所有的恐懼和痛苦在瞬間釋放,淚水決堤而出。

  「聶……痕……」她哽咽地喚。

  他歎了口氣。

  「為什麼你就是不肯聽話。」他道,彎腰自床榻上抱起她,無限憐惜。

  她無力地勾住他的頸項,嚶嚶低泣。

  「別哭了。」他心疼地撫著她的秀髮,伸手一拉,用床榻上的被褥包覆住她。「我來帶你回家。」

  一聽見這樣的話,她整個人竟放鬆地嚎啕大哭起來,彷彿要將滿腹的委屈一股腦兒傾瀉而出。

  他將她緊摟入懷,望著趴倒在地上的林大富眼底滿是怒意。「林大富,今天暫且饒過你,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做這些不堪入目的勾當,我會要你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價。」

  「聶……痕……」左姍聞言抽抽噎噎地喚著他。

  「嗯?」他答,聲音充滿疼惜。「怎麼了?」

  「我……」她抽噎著回答。「我不甘心……我……要打他……」她哭得咬牙切齒。

  這話讓他險些「噗哧」地笑出聲來。原來她在這種時侯還是不忘伸張正義、討回公道。

  「好,就讓你打他。」他笑著一腳踢起了圓椅,一掌劈碎,只剩下長長的椅腳。「喏!」他將椅腳遞給她。

  她接過「凶器」,讓他抱著蹲下用力地捶打林大富,還邊罵著:「不要臉的禽獸、喪盡天良、狼心狗肺、老天罰你吃飯被飯粒噎死、出門被小貓咬死、走路跌進臭水溝!」最後打累了、罵累了,才將椅腳往他身上一丟,算是洩忿。「還有我告訴你!你已經付的銀標我是不會還給你的!哪天看我高興,我還會要你賠償本姑娘的一切損失,包括我珍貴的眼淚!你聽見了沒?」

  林大富連頭也不敢抬地縮在一角道:「小……小的聽……聽見……了。」

  聶痕忍住笑意聽她罵完,才問:「氣消了?」

  她這才有點滿意地道:「嗯,勉強。」

  「那我們走了?」

  她點點頭,將手再度勾上了他的頸項,整個人埋進他堅實的胸膛汲取他的溫暖。自認識他以來,她第一次發現自己竟是如此地依賴他、需要他。

  ???

  「你給我站好!」

  大廳上響起聶痕怒不可抑的聲音。

  「站好就站好,你這麼凶幹麼啦。」她滿臉委屈地撇著嘴小聲埋怨著。

  整整休息了一天一夜,她才恢復了精神,心情也才平靜了些;可沒想到他竟然在她才剛剛恢復的時侯要拿她開刀。想到他昨晚讓她拉著手陪了她一夜的溫柔,她實在不懂為什麼明明就是同一個男人,卻可以一下對她那麼好、一會兒又對她那麼凶。

  究竟,他對她是好還是不好?她偏著頭沉思了起來。

  「你還有理由,是誰不聽勸擅自接下林大富的生意,差點搞得人財兩失的?」他氣得拍桌子。

  一想到如果他晚些找到她,她就可能已經遭遇不測時,他的心臟就不由得一陣緊縮,幾乎要透不過氣來。

  「所以我很可憐啊,你還這樣罵人家。」她滿臉委屈地低垂下眼睫,彷彿先前發生過的事情對她絲毫不造成影響。當然發生這樣的事對她是有影響的。

  只是她覺得難過,她所需要的不過是他的一些安慰罷了。她自然知道自己做錯了,但差點受害、飽受驚嚇的是她,為什麼他就不肯多安慰自己一下?

  她只是很想倚偎在他懷裡尋求他的溫暖,聽他安慰自己幾句;但為什麼他就是不懂?

  「你的意思是我不該罵你?」他簡直快被她氣炸了,她難道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事、難道不知道他有多擔心她?

  「本來就是。」她抬起頭。「你應該安慰我、照顧我、問我有沒有受傷,有沒有被嚇著。哪有人像你這樣一直罵個不停的。什麼『冷劍聶痕』,給你取這名字的人一定是沒見過你罵人的樣子。」她喃喃地道。「所以想像跟事實都有很大的出入,原來一個長舌的男人也可以被人家說成什麼『冷劍』,我看是『亂放劍』還差不多……」

  「左姍!」他怒吼。他真不明白她的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為了她,他幾乎失去理智,連該有的冷靜都無法自持。

  「怎麼啦!」她無可奈何地回應。

  「你先給我說個明白你為什麼會穿成這樣?」他拎起已經殘破不堪的衣裳質問她,想起他在林府看見她的模樣,他的心跳幾乎停止。

  她穿得少得不能再少,火紅的薄紗映著雪白的肌膚,哭得梨花帶雨,讓他的心跳幾乎在瞬間停止。

  他氣她為什麼不懂得保護自己,更氣她為什麼穿成這樣出現在別的男人面前。

  「啊!」她看了他手中的衣裳,暗叫聲可惜。忍不住上前心疼地的摸著道:「我才穿了一下子耶,怎麼就破成這樣……這料子真不耐用,明天我得拿這去找那老闆娘討個公道,怎麼把這種破爛衣裳賣給我!」

  而且,還沒穿給他看過,白白可惜了她一番工夫。

  「你的意思是,你穿著這樣的衣裳走過大街到林大富家去?」他站起身來,語帶威脅。「你知不知道這是什麼樣的衣裳?」

  「什麼?」她偏著頭問。不就是最有女人味的衣裳嗎?她記得綢布莊裡的老闆娘是這麼說的。他幹麼這麼緊張,難道是——難道是——這衣裳有問題?

  「還問『什麼』?你知不知道,這種不堪入目的衣裳只有教坊裡的女人才會穿!而你竟然穿著這一身到林大富那兒,分明就是自己送上門去!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是個女人?」

  你究竟清不清楚自己是個女人!  除了這句話,她根本什麼都沒聽進去,而這樣的話重重地傷了她。她抬眼恨恨地咬住下唇。

  在他眼底,她從來就不像個女人。

  一時間,她的眼眶中不由自主地噙滿了淚,通紅了雙眼,卻倔強地別過頭去不讓他看見。

  「我不是女人,難道還會是男人!」

  「你——」

  「聶大哥,你就別再罵小姍了好不好?我相信她是真的不知道。」站在一旁良久的陸子怡終於忍不住開口。她拉住左姍道:「小姍,聶大哥也不是真罵你,他只是關心你——」

  「關心?我不需要他的關心!也不要你來多管閒事!你們統統走開不要管我!」她大喊,甩開子怡的手,淚水不爭氣地流下。

  「左姍!」他喚她,卻只見她飛奔而出的背影。

  留下子怡和他尷尬地留在冷清的大廳。

  是他的關心用錯了方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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