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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冷玥    


  何駿宏看著照片,在考慮良久之後拿起電話,撥了個非常陌生的號碼,講了幾句話後,放下話筒。他整個人沉入大皮椅中,開始幻想著以後他的豪華宅邸內,又會洋溢著那失落已久的歡笑;後院的那棵大樹上要請花匠老張綁個鞦韆,好讓孫子可以在後院湯鞦韆、玩泥沙;等他們長大了他要陪孫子去打棒球……對了!也許應該先把房子重新粉刷一次,再準備一間新房,這些願望才會慢慢地實現。

  秦湘萍站在一家豪華餐廳前,作夢也沒想到何駿宏會打電話約她見面。難道他已經知道童致暘的事情?這時,她開始覺得心情很緊張,這是前所未有的感受。以前不管要見面的人是誰,她都是以平常心來赴約,也許這是因為邀約者是童致暘的生父所引起的吧。

  深吸一口氣,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走進餐廳,很快地找到那熟悉但已染滿歲月風霜的面孔。

  「何董。」秦湘萍禮貌地打招呼。

  「請坐。」何駿宏上下將她打量一番。她比照片上更漂亮迷人,果然是個秀外慧中的女子,誠如外界所傳言般貌美、能幹,他很滿意,看來兒子挺有兩把刷子的。

  秦湘萍盡避心情緊張,還是落落大方地在對面坐下,向侍者點杯果汁。

  「您約我見面不知有何指教?」何駿宏滿面慈祥的笑容。

  「也沒什麼大事,只是想跟你談談我那個笨兒子的事。」秦湘萍心裡一驚,好半晌才問:「您已經知道了?怎麼知道的?」

  何駿宏聽她這麼問,明白她早已知道了這件事。他輕歎了一口氣,眼底有一抹難掩的哀痛。「他的母親寄了封遺書給我,接到信後才知道原來我還有個兒子;遺憾的是他竟不想和我相認,是因為恨我嗎?恨我讓他們母子無依無靠、飄泊天涯嗎?」

  「不是這樣的,他絕無恨您的意思,他是因為……」秦湘萍不願讓心愛的男人受他誤會,於是把事情的真相、原因娓娓道出。

  何駿宏聽得滿心感動,對兒子的善良和懂事心疼不已,覺得對兒子虧欠更多、更深,直搖頭。「真是個傻孩子,傻孩子哪!」秦湘萍見他眼角隱隱泛著淚光,真情流露,連她也被感動了。

  餅了好一會兒,何駿宏漸漸收起激動的心情,緩緩地說:「也許你不知道,我的妻子和一雙女兒早已在五年前的一場空難中逝世,如今他是我在世上的唯一親人,也是我全部的希望。」他的話聽得秦湘萍面色遽變、心驚不已,沒想到童致暘在一夕之間從一  個私生子身份,變成一個大企業的唯一繼承人,這個結果是她始料未及的。想到深愛的他就要被帶走,她又無法阻止他們父子相認團圓;想到何駿宏定然無法接受兒子和一個年長他五歲的女子在一起,此時胸口起了一陣莫名的擰痛,感覺心情由幸福的雲端跌落至無底深淵。

  何駿宏經歷練達,哪會看不出她的異樣神色,當下輕咳一聲。

  「致在你那兒好像被養得自白胖胖的,我看暫時還是先寄養在你那裡吧!」秦湘萍聞言驚訝地看著他,不知道其真意究竟是什麼?愕愣半晌。「何董?」何駿宏看著她,笑容裡有著長輩的慈祥。「叫何伯父吧!不要太見外。」

  「您……」秦湘萍簡直不敢相信此刻所聽到的話。

  何駿宏給她一個肯定的微笑。

  秦湘萍內心激湯不已,他的話似乎已暗示同意她和致的關係,忍不住聲音有點哽咽。「謝謝您!」

  「哪的話!我才要謝謝你這段期間這麼照顧他。」何駿宏反而向她道謝,話鋒一轉。

  「但是今天我們見面的事,暫時先不要讓他知道,我想改天再給他一個驚喜,你覺得如何?」秦湘萍含笑點頭。

  何駿宏伸手招來侍者。「陪我共進一頓晚餐吧!他一個人在家沒問題吧?」

  秦湘萍不假思索地微笑點頭。「沒問題!他很乖的。」

  何駿宏揚揚眉笑問:「很乖啊?」秦湘萍見說溜嘴了,羞紅了俏臉低下頭去。

  何駿宏聽她讚美兒子很乖,又見她如此嬌羞的模樣,爽朗地笑了兩聲。

  「我相信他是很乖的!」兩人在非常融洽的氣氛下共進晚餐,也彼此交換著對事業的經營心得。秦湘萍對於市場的取向與獨到的見解,在在都使何駿宏感到佩服;一頓晚餐下來,兩人都已默認了彼此的關係。

  晚餐過後,秦湘萍走出餐廳目送著他離開,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感覺,此刻一顆心就像飛揚在空中般自在愉快;想起他們父子倆,兒子溜得比什麼都快,父親找得比什麼還急,挺有趣的一對父子!

  坐進車裡,想起純真可愛的他是否又是抱著大靠枕在沙發上睡覺呢?唇邊忍不住輕泛起幸福的笑容,愛神畢竟還是眷顧了她……匆匆又過數日。

  這天,秦湘萍和客戶談攏了一份合約,帶著輕鬆愉快的心情立刻驅車回家,想要盡快回家和他分享這分喜悅,因為家中有個深愛她的男人和他精心準備的晚餐。

  這段日子以來讓她頓悟到一件事,一個成功的女人背後也需要一個男人,一個肯為她盡心當她後盾,使她無後顧之憂的男人。

  約莫三十分鐘後,溫暖甜蜜的家已在望,將車子停在平日停車的地方,打開車門下車,猜想著餐桌上會有幾道她喜歡的菜。

  「湘萍。」秦湘萍立即停步回過身,只見齊延輝正從一部黑色賓士車下來,臉上的神情略帶失意落寞,已無往日沉穩自信的迷人氣質。

  齊延輝慢步來到她面前,凝視著益發麗嫵媚的她,沉默了良久,低沉富磁性的嗓音緩緩地吐出:「請你幫我一把。」

  秦湘萍見平日自視甚高,總是對她擺著高姿態的他,今天竟會對她吐出請求之語,真令她大感意外!不過,想起他卑鄙的行徑,她就有連城的恨意齊湧心頭;若不是她的小男人對感情有著超人的智慧和看法,也許今天她就得因感情再度受挫而受煎熬。所以不管他今天如何的軟語相求,她絕對不會也不該心軟。

  她冷冷地問:「我不懂你的意思。」齊延輝眼中閃過一絲怒意,隨即垂下眼以更低的嗓音說:「最近洪建裕一直和松洋搶生意,我想他是你妹夫,所以……」「你要我去替你說情?」秦湘萍搶下他未完的話。

  齊延輝僵硬地點點頭。向來一帆風順的他,無論如何也說不出這種求人的話,若非今天已到了這種幾乎山窮水盡的地步,他絕不會來求她。

  秦湘萍盡量壓抑著心中的怒氣,語氣淡然:「我只是他的大姨子,不能也沒資格干涉慶億企業的營運。」齊延輝聞言怒視著她。這個女人未免太絕情了,他都已經低頭相求,竟然還給他這麼絕情的答案!他氣得想轉身就走,但隨即想到可能遭連降兩級的命運,便又強忍怒氣,深吸一口氣。

  「求你念在往日的情分和朋友的情誼上,請他留點湯水給我。」

  「往日情分?朋友?」秦湘萍秀眉微揚,唇邊輕泛起一絲冷笑,說:「你把我當朋友嗎?」

  齊延輝心虛地笑笑,不敢和她對視。「我們當然還是朋友啊!」秦湘萍冷笑數聲,眼中滿是恨意,注視著面善心惡的他,冷冷地說:「如果你還當我是朋友,就不會打電話給我的小男友,向他說出我們曾同居的事,還意圖挑撥促使他離開我。」

  「你」齊延輝面色遽變,後退一大步。

  「你……你……怎麼知道這件事?他告訴你的?」

  「他什麼都沒說,是我偷聽到的。」秦湘萍再也難忍滿腔的怒火。「像你如此卑鄙、惡劣的自私小人,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原諒你的。」

  齊延輝見劣跡敗露又聽到如此絕情的話,惱怒之餘突然明白洪建裕為何會如此對付他。他抬起頭直視著她,眼裡閃爍著怒意。「是你唆使洪建裕對付我?」

  秦湘萍被他眼中如野獸般的凶芒嚇了一跳。「沒有。他只是看在湘琪的分上替我出一口氣而已。」話落轉身就走,再多看這個卑鄙的男人一秒,只是徒增恨意而已。

  齊延輝看著她漸遠的背影,原來所有的事情全是這個爛貨搞的鬼,如果洪建裕不肯放手,連降兩級是降定了;岳父雖是松洋的董事長,但也無法改變董事會的決定。想他堂堂一個總經理降職成經理,這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今天會落到這個田地全是她所造成的,絕不能就這麼放了她,他不好過也不會如此便宜了她……若是讓她變成了殘廢,看那個臭小子還會要她嗎?想到得意處不禁露出猙獰的笑容,齊延輝轉身開門上車,發動車子加足馬力,看準了還在前行的秦湘萍衝了過去。

  秦湘萍心裡正想著剛才也許不該那麼絕決地說出重話,尤其他那如野獸般的眼神,豺狼般的心性,令她有點惴惴不安,不知他是否會做出什麼喪心病狂的事來,思忖至此忍不住轉身回頭。哪知,在兩道強烈刺眼的燈光下,一部車子正快速地朝她衝撞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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