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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丹菁    


  「江湖的事很難說清楚,船大哥,你還是劃快點吧!」喜恩揮著手,又偷覷了一眼,見花舫距離他們愈來愈近,而上頭那人的五官和身材更是清楚得不能再清楚了……

  是他,真的是他!

  「為了救人,我就算是兩肋插刀也在所不惜,但是這花舫的速度可比我這艘小船要快得多了。」

  「不打緊,橫豎離岸不遠了,你劃快點就行。」見花舫已經和小船平行,喜恩不禁在心裡哀歎一聲。

  該死的司馬邀煦,他根本是故意的!

  天殺的,她真是自尋死路!不回揚州不就得了,她怎會聽了長樂有孕一時喜上心頭,便匆忙決定要回揚州……這下子真是要把自己給害慘了。

  雖然她自認沒有愧對他,但現下若是碰頭的話,肯定不會有什麼好事的。與其如此,倒不如別見面了。

  「船大哥,快到岸了,你能不能再快一點?」她拿起包袱就往自己臉上一遮,說不定他根本沒有瞧見她,說不定這花舫靠得這麼近也不是因為她,所以她還是放聰明點,先把臉給遮起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我正在劃呀!」船夫大哥早就已經劃得上氣不接下氣了。

  那就再用力一點啊!喜恩不禁在心裡嘀咕著。

  明明就已經是快到岸了,只差一點點了……

  她才不要一回來就跟他碰頭,她根本就不想讓他知道她回來了,相信長樂和懷笑該是會替她保密才是。

  所以看不見、看不見,他看不見她……

  ※  ※  ※

  喜恩用力抓著包袱擋在自己面前,只希望司馬邀煦不會發現她。

  突地,船身搖晃了一下,她方要問船夫大哥是不是到岸了,卻聽見——

  「喜恩,你在和我玩捉迷藏嗎?」

  聽到這個聲音,喜恩駭得無法動彈,只希望自己能在此刻昏厥過去。可惜的是,她從小到大都壯得像頭牛似的,別說昏厥,她根本連病都沒生過。

  那麼,這下該如何是好?

  乾脆裝死,不然就裝蒜好了。

  緩緩挪開擋在面前的包袱,喜恩裝出一副氣定神閒的模樣,看向司馬邀煦近在眼前的俊臉。

  「三少爺?」她故作驚訝地喊道。

  「喜恩,再裝下去就不像你了。」司馬邀煦索性在她身旁落座,雙腿盤起,只手托腮看著躺在船板上的她。「兩年不見,你好像一點都沒變。」

  總算是回來了,他摯愛的逃妻。

  喜恩乾笑兩聲後起身。「三少爺也一樣沒變。」不,他變得可多了,活像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也比她高得多了,臉蛋也早已褪去了稚氣,說起話來也不若以往輕柔……但她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了。

  廢話,她和他相處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會認不出他來?

  「你總算回來了。」司馬邀煦伸出手,輕輕地撫過她垂落額前的髮絲。

  「是啊、是啊,懷笑派人連夜快馬告知長樂有孕一事,像是怕我不回來似的,一連通報了兩次,所以我便放下北方商行,先回揚州一趟。」她努力地笑著。

  「你還要再回北方嗎?」司馬邀煦狀似不在意地問著,眸子直瞅著她閃躲的眼。

  「呃……是。」

  不然要留在這兒讓他欺負嗎?

  他長大了,也長高了,力氣更是比她大得多,她根本就無法再像以往那般欺負他。她不走,難道要等著讓他欺負嗎?

  「是嗎?」他手上的動作驀然停住。

  喜恩抬眼看著他,不明白他問這些話究竟有何用意。

  這時,慢慢回過神來的船夫大哥突然道:「這位公子,你不是說你遇上仇人?」

  撲通一聲,船夫大哥落了水,小船不穩地輕晃了一下。

  真是多話,這當頭還提那件事作啥?多事。

  反正都已經快到岸邊了,就算不救他,應該也淹不死他才是。

  「三少爺,你還是回花舫吧,上頭不是挺多人在等著你嗎?」輕咳了一聲,喜恩狀似不在意地指了指花舫。

  去吧,趕緊去吧!甭招呼她了,她還記得回府的路。

  「你怎麼知道我是從花舫下來的?」他噙著一抹笑,笑得連眼中都染上了笑意。

  她也傻傻地跟著笑。「看看四周,就只有那花舫最近這小船,倘若三少爺不是從上頭跳下來的,會是從哪裡飛來的呢?」不要告訴她是從岸上飛來的,畢竟還差了數丈之遠。

  「既然咱們在這兒偶遇,你為何不乾脆到上頭聽琴唱曲?」司馬邀煦不容拂逆地牽起她的手。

  「不用了,我這個人粗魯得很,根本不懂什麼風雅,三少爺儘管去,根本不需要在意我,我還得趕回去恭喜長樂哩。」快走、快走,他不是愛死了溫柔鄉、美人窩?儘管去吧,別再管她了。

  喜恩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卻發覺被他抓得死緊,甚至緩緩地湊近他的臉,貼上了他的唇……

  「啊——」喜恩都尚未喊出聲,花舫上頭的花娘們已經早她一步地先尖叫起來。

  搞什麼,被親的人又沒叫,她們叫個什麼勁?

  微惱地瞪了花娘們一眼,喜恩轉而怒瞪著司馬邀煦。「放手!」

  虧她方才笑得跟個白癡一樣,如今全都被破壞了,早知道會變成這樣,她一開始就不需要對他客氣,甚至還直朝著他傻笑。

  可惡!

  「你方纔還笑著呢。」見她發火,他笑得益發開心。

  「你也不想想你方才做了什麼!」他是蓄意惹她發火不成?惹她發火,他覺得很好玩嗎?

  他有病啊,在大庭廣眾之下,居然還這麼放肆!

  「我方才做了什麼?」他笑得很壞,一張俊臉彷彿會勾魂攝魄般,讓人轉不開眼。

  「你、你裝蒜啊!」他是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不對,兩年前他就是這個樣子了,啊,不對,是五年前就是這個樣子了,打從他從西冷山回來,他就是這副放浪不羈的模樣,彷彿眼中早已沒了世俗和禮教,實在是無賴透頂。

  「我可不記得我做了什麼能讓你如此大發雷霆的事。」他輕佻起濃眉,唇角微勾著,笑得萬分挑釁而迷人。

  「你親了我的手!」甚至還用舌輕輕舔過她的手背,難道這樣她還不能發火嗎?「我還是個黃花大閨女,你居然在這麼多人面前親我的手,你教我把臉擱到哪兒去?」

  況且,她現下還身著男裝耶!

  不是她自誇,她扮起男裝,可還未讓人識破過,如今他竟這樣待她,這豈不是要教人誤解?她是不打緊,但他呢?雖然在這揚州城,他早已是聲名狼籍,但若是有人把今兒個的事傳了出去,司馬府的名聲豈不是都教他給敗壞了。

  「只要讓你不再是黃花大閨女不就得了?」

  「嗄?」喜恩一時沒聽清楚,方要再問他,他卻已吻上她的唇,放肆地撬開她的口……

  霎時,耳邊傳來陣陣的抽氣聲,但隨即彷若一切都靜默了下來,喜恩聽不見花舫上頭的尖叫聲,也聽不見岸邊的嘈雜聲,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只感覺到一股燥熱和酥麻沿著背脊攀爬而上,讓她全身戰慄……

  「不要……」這個渾小子居然這樣對她,他到底是把她當成什麼了?

  他怎能在這麼多人面前對她做這麼私密的事?他不要臉,她還想做人哪!還是他根本就是打算用這種方法,逼她往後不敢再回揚州?

  「真的不要?」司馬邀煦低啞的聲音傳來,他身上厚醇的酒味也噴灑在她的鼻息之間。「但我卻覺得你想望得很,星眸半掩、粉頰微燙、杏唇微啟……你這模樣像是在推拒我嗎?」

  剎那間,喜恩原本消失殆盡的神智倏然湧起,拾起腿就往他踢去,然卻被他化解,再抬起腿轉攻他的腰側,他卻輕鬆地逃開她凌厲而不留情的攻勢,甚至還放肆地撫上她的腿。

  「放開!」混帳,氣死她了!他居然敢這麼放肆地摸她的腿,可惡、可惡!

  「我若是放開了,豈不是順了你的意?」他邊說大手邊沿著膝蓋往上探。

  喜恩羞紅了臉,伸出手欲賞他一巴掌,被他輕易閃過,身子又驀地往下彎,抬起另一隻腿攻向他的門面,非逼得他鬆手不可。

  不讓司馬邀煦再有機會欺負她,她立即提氣跳往岸邊,頭也不回地隱沒在熙來攘往的人群之中。

  站在小船上的司馬邀煦勾起一抹滿足的笑,直到喜恩的背影完全消失在他的視線範圍,他便一個縱身跳上花舫,隨即隱沒在一片花紅柳綠之中。

  第三章

  「賞花宴?我?」丹巖閣裡傳來喜息不以為然的冷哼聲。「長樂,你以為我回來作啥的?」

  她是回來探望她的,探完就走。

  不得已多待了三天,是因為懷笑和二少爺發生了一點點小口角,一點點小摩擦,她好心地充當和事佬,所以才會不小心多待了三天,要不然她早就回北方了。

  「喜恩,你也得要多體諒我,我現下有孕在身,忙不得的。」長樂就事論事地道,態度委婉而不強求。

  喜恩斂下長睫,看了她  一  眼。「你的氣色確實不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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