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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頁     丹菁    


  德孋仰起頭,一雙瀲灩的水眸卻不懂這圖上的意思。

  「這件事會令你十分舒服的。」玄煚狡獪地說道,氤氳的慾念爬上他年少的眸子。

  「你怎麼知曉?」德孋揚眉問道。

  敢情是他背著她,與其他女人做了這件事?

  「書上寫的。」玄煚突然撲向她,手扯著她襟口上的扣子,一把扯掉吉服,露出裡頭的白色單衣。

  「真的?」

  他們倆的婚事是萬歲爺欽賜的,早在多年前,在她阿瑪過世之後,萬歲爺便把她接入謹肅王府裡,算來她和玄煚是一塊長大的,他的個性她可是摸得熟透,沒道理她會看不穿他。況且,這宮內的貝勒一個比一個荒唐,難保玄煚不會隨著他們做歹事。

  他明明是欺她!

  「倘若你不相信我,你還能相信誰?」玄煚邪氣地笑著,大手拉開單衣,探入裡頭的肚兜,摩挲著她豐挺的酥胸。

  這突來的碰觸猶如劈下落雷似的,驚得她瞠大圓眸,羞澀而不安地瞅視著他。

  「別怕,難不成你怕我傷了你?」玄煚更加放肆地拉開肚兜上的繩結。

  德孋不禁輕吟了一聲,隨即又回神噤口,羞赧難掩,一張粉嫩的俏臉艷如春色紅花一般。

  玄煚魔魅的眼瞅著她嬌羞媚惑的俏臉,更加令他情慾難忍。

  「玄煚,你……」

  德孋一驚,雙腿不由得夾緊,不敢讓他再放肆,只怕他的觸摸會令自己愈來愈不像自己。

  「孋兒,放鬆,我不會傷害你的,別怕。」玄煚見她惶懼不安的樣子,急切的慾念倒也緩和了幾分。

  「煚,這樣好怪,我……」德孋呻吟了聲,如歌似泣,揪人肺腑。

  「別怕,一點都不疼的。」

  「煚,外頭有聲響。」德孋不住地輕顫著,幾乎無法忍受他引起的情慾,卻突聞前廳似乎傳來陣陣不尋常的嘈雜聲。

  「別理他。」

  他當她是在唬人,毫不理睬她。

  「煚!真的有不尋常的聲響。」德孋不斷地抗拒著酥麻的喜悅,卻又聽到陣陣馬蹄聲。

  這太不尋常了,大廳上正在宴請賓客,豈會有馬蹄聲夾雜其中這等怪事!這必定是出問題了。

  玄煚此時也聽到了,他趕緊將她的衣裳拉好,抽出掛在床柱上的長劍,便欲到廳上去瞧個究竟。

  「煚,我同你一塊去。」德孋整理好衣裳,也拔出另一把劍,打算同他一塊去探個究竟。

  「不成,倘若真是有狀況,你這花拳繡腿是幫不上忙的,反倒成了累贅。」玄煚滿口不答應,拉開門便聽見震駭人心的馬蹄聲朝他這新房而來,遠處更是一陣黑煙瀰漫。

  「我不累贅。」德孋不依地執拗著。

  豈有要她一人獨活的道理?倘若真有難,她也要待在他身邊,與他同生共死,怎能大難來時各自飛?

  「孋兒,你……」

  話未盡,一枝枝燃著火的箭翎便射向他,他急忙將她推開,一個轉身掃下箭翎。

  「放肆,是誰膽敢行刺本貝勒,報上名號!」玄煚怒眉一聚,殺氣騰騰。

  遠處迴廊登時冒出幾道人影,電光石火間已殺到他面前,幾個刺砍都近不了玄煚的身,於是那幾個人便將主意打到在房內的德孋格格身上,玄煚見情勢不對,而且敵手愈來愈多,卻不見援手,只得喊道:

  「孋兒,快走!」

  德孋一聽,更是不肯走,雙腳一蹬也飛出窗外,輕舞著長劍應敵。

  「我不是要你走嗎?」玄煚見她竟違逆他的話,怒不可遏地閃到她身邊,一把將她推離,一個閃神背後卻中了一刀,旋過身欲迎敵,俊顏卻被無情地劃下一刀。

  「玄煚!」

  德孋見狀,隨即穩住腳步,想靠近玄煚身旁,卻見敵手蜂擁而至,掉以輕心之下,背部也讓人劃了一刀,倒趴在厚重的雪堆之中。

  昏迷之際,只見那群賊人將玄煚馱上馬背,隨即揚長而去……

  第一章

  清康熙二十年

  坐在行軍營帳裡,一身戎裝筆挺的德孋掏出銀白戰甲內的「東珠鏈」,這是當年她被救出謹肅王府時,身上惟一一件可以令她懷念的東西。

  這條東珠鏈,是她大婚那日玄煚親手為她戴上的。

  東西還在她身上,可是贈與她這條鏈子的人,卻是生死未卜。

  八年多了,想不到竟然已經過了八年多了,時光飛逝,快得令人膽戰心驚。

  她驀地抬起瀲灩惑人的眼,直視營帳外昏沉陰暗的天色,視線再轉回手中玉白的東珠鏈上,心裡不勝唏噓。

  倘若當年她能夠有足夠應敵的力量保護自己,玄煚是不是便不會失蹤了?倘若當年她願意跟著他一起練騎習箭,她相信謹肅王府不會在一夜之間家破人亡。

  一直把她當成女兒看待的阿瑪,一直把她當成謹肅王府少福晉看待的額娘,曾經多麼呵護她這個孤苦伶仃的外蒙古格格,想不到她竟然沒有能力幫助他們,甚至還扯了玄煚的後腿……

  在黃泉之下,他們會不會恨她?會不會氣她是一個不祥的女人,才會令王府在一夜之間慘遭滅絕?

  德孋驀地握緊手中的東珠鏈,像是要把指甲肉嵌入掌心似的。

  她一定要把玄煚找回來,不管是生是死,她一定要知道他的下落,一定要找到他的人,或是他的屍!

  倘若他真是死了的話,她絕不會獨活的,她會趕到黃泉底下求他們的原諒。

  可是現下還不行,現下還有更重要的任務等著她,她必須為萬歲爺殲滅這滋亂的平西王,絕不能讓這場藩亂繼續,苦了天下百姓,這也是她惟一可以報答萬歲爺的方法。

  況且,當年謹肅王府遭滅,正是藩亂之初,說不定玄煚便是被平西王給擄去了;只待她將那平西王的首級摘下,便可以知道玄煚是不是在他手中,便能揭開這動亂的真相。

  她不再是當年的她,現下的她已足以保護自己,甚至代謹肅王府領兵出征了,倘若再遇見玄煚,他會對她說什麼呢?

  「將軍,已是卯時了。」鄂圖泰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帳外。

  當年,他便是玄煚手下的第一猛將,如今德孋帶著鑲紅旗出征,他自然是護衛著將軍的副將。

  「是嗎?」德孋猛地回神,斂下淒楚哀惻的水眸,將東珠鏈收回懷裡,戴上銀白的頭盔,隨即站起身,英姿煥發。「鄂圖泰,命哨兵往前查看一里,若是無埋伏,立即出兵!」

  鄂圖泰望著殺氣凜然的德孋,震懾於她的美與魅,隨即應了聲便離去。

  倘若玄煚見著她現下的模樣,他會對她說什麼呢?

  兩軍對戰於長沙,面對一片黃沙漫漫,手執鑲紅旗的德孋沒有一絲退縮。她知曉,經過這一役,她便可以掌握整個大局,因為這是平西王手下藩兵惟一的一個根據地。

  「鑲紅旗兵聽令,左右翼兵成雁鳥狀向前突進!」德孋遠觀著對面藩兵的陣形,立即部署自個兒的陣列。

  隨著德孋大喝一聲,鼓聲隨即震天響地敲擊著,各列旗兵揚著旗幟,由第一縱面的副手駕馬帶領往前衝擊,直搗敵軍脆弱的中心點。

  德孋身著銀灰色盔甲,在金黃的陽光下閃閃發光,像是手持長劍的英武戰神。

  「將軍,打完這一役,咱們便可以班師回朝了。」鄂圖泰單腳半跪在她身邊,眼裡閃露出喜悅的光芒。

  「怎麼,急著想回朝娶媳婦兒了嗎?」德孋英姿凜凜地站立著,微瞇起瀲灩的水眸直視眼前的戰況,不敢輕忽。

  這一場藩亂至今已有八年多了,眼看便要在她手中平定,儘管這一場戰役的開頭她沒有參與,但是這兩年來征戰沙場的滋味,她可真是體會到其間的痛苦了!更令她明白百姓的顛沛流離、苦不堪言。

  不過,殘酷的戰景不會再現,這將是最後一役,不會再出現下一場無情的戰役了。倘若她真的平定了這場藩亂,不僅是她這兩年來東征西討最大的榮耀,應該也可以慰借黃泉下的阿瑪與額娘了吧!

  「將軍豈有此說,鄂圖泰不過是不願再戀棧此等生活,更何況將軍身為一個女人,隨著這一班兄弟征戰殺伐,定也是苦煞了,是不?」鄂圖泰淡淡地說著,他倒不是瞧不起她身為一個女人竟然執了鑲紅旗,而是打從心底憐惜她,心憐她這麼一個柔弱的女人,為了一夕之間全毀的家園,背負起丈夫的責任。

  打從大清仍在關外時,他便不曾聽聞有格格上戰場的,甚至是受封為一品將軍,惟有眼前的德孋是破天荒的一個,但必定也會是絕後的一個。倘若不是謹肅王府遭滅,他相信萬歲爺不會允許讓甫進府的少福晉掌了旗位,倘若玄煚貝勒還在世的話……

  「鄂圖泰,我相信玄煚還活在這世上,你信是不信?」

  像是看穿他的心思,他用不著說出心底的想法,德孋便已經知曉了。

  「鄂圖泰當然信!」他毫不猶豫地喊道。「貝勒爺鴻福齊天,豈會是個短命之人?鄂圖泰千百個相信,貝勒爺必定還活在世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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