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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頁     丹菁    


  這趟旅程他是不會回頭了,更何況身邊還有美嬌娘為伴,他自然更是非繼續下去不可。

  「我……」經他這麼一問,她不禁微惱自個兒怎麼會沉不住氣地問這個傻問題,連忙搪塞:「這事情在京城裡傳得滿城風雨,而且公主下嫁是皇室一大喜事,本少爺自然會知道。」

  這樣說總行得通吧?

  小惠子站在璧璽身旁嚇出一身冷汗,全身顫慄不已。

  千萬別在這當頭露了餡,要不然可真的是玩完了,而且他的命也讓公主給玩完了。嗚,他可是禁不起玩的。

  「原來如此。」端弋輕笑著。「雖說這麼做對玉塵公主是失禮了一點,不過要我跟素昧平生的女子結為夫妻,實為難事。」

  他阿瑪當年亦是替自個兒的婚事做了決定,不讓任何人左右他的想法,應是娶了額娘為正室;既然阿瑪可以這麼做,為何他不成?既然是要對看一世的伴侶,自然得由他親自挑選才成,要不然沒看個三天便膩了,那才真是失禮。

  「婚姻大事,由長輩指婚再正常不過。」難道不是嗎?

  不過,她也不能接受;就是在不能接受的情況下,她才會罩上面紗,希冀可以找到一個不在意她面貌的額駙疼愛她,卻被皇阿瑪給搞砸。

  天底下男人那麼多,皇阿瑪偏偏替她挑了個吃、喝、嫖、賭樣樣皆通的庸俗男子,空有武將之名,卻敗盡武將之嚴;真不曉得當初到底是誰提拔他當驍騎營的將軍的。

  「那不過是長輩們一廂情願的想法。」端弋不以為然地道:「既然要成為夫妻,便得能夠守上一世、對視一世,但要跟一個從未見過面的人在一起一輩子,我光想起來便渾身打顫。」

  「那倒也是。」她頗同意他的論調。

  真沒想到他也會有這種想法,不過這八成是他推卸責任、得以遊戲人間的計謀之一。

  「妳想想看,夫妻是要在一起一輩子那麼長久的時間,倘若看沒個三天便膩了,那不是更傷人?」難得有女子願意認同他的想法,他說起話來也大聲了三分。「遂我逃離京城也是為那個丑公主著想,倘若在大婚之夜,我便讓她給嚇昏了,那不是更傷她,妳說是不!」

  玉塵公主長得醜,在京城裡已經不是新鮮事,而是眾所周知的事,不過好歹她也是個公主,大夥兒總得要敬她三分;只不過他倒不認為自己非得敬她不可,倘若她的性子同蒙古格格一般刁蠻,他哪吃得消!

  所以他離開京城,乃上上之策。

  「說的也是。」璧璽勾笑的唇微微顫抖著。

  她真的長得很醜嗎?看來也只有她身旁的小惠子知道真相了。

  「況且玉塵公主既為固倫公主,她的性子定是比蒙古格格還要顢頇無禮,要我面對一個又醜又刁鑽的公主,我倒不如罷官,要不然就等著被滿門抄斬算了。」端弋咧嘴大笑著。

  倘若長得醜,還有一顆良善溫柔的心,他倒可以勉為其難地接受;但若是皮相丑,連脾性都醜的話,那他只好逃了。

  「那不過是你一廂情願的看法,你有怎知道公主是個顢頇不講理的人?」璧璽說這句話時,瞇起的水眸直瞪著一旁的小惠子,想自他眼中看出自己是否真如鄂圖洛端弋所說的蠻橫。

  光是聽他這麼說,她火氣都冒上來了,哪裡管得著自個兒正在船上搖啊晃的。

  「十之八九都是如此,是不?」看著她益發慍怒的俏臉,他不禁又補充道:「雖說有例外,但實在是少之又少,我做此般揣測並不為過。」

  「你說的沒錯。」

  悶聲吼了一句,璧璽微惱地推開端弋,逕自走下階梯,直往艙房走去,小惠子則緊跟在後,當著端弋的面將艙房的門關上。

  「唉!我哪裡說錯了?」

  端弋搔著頭,微挑起眉,仍是一派的淡笑,逕自走進另一間艙房。

  第三章

  「咦,妳怎麼坐在這兒?」

  夜深,在甲板上吹夠了涼風,用過膳後,端弋便打算回艙房休息,孰知才下階梯,便見到一道身影守在璧璽的艙房前。

  「我是少爺的隨從,自然得守在房前。」小惠子說得理所當然,黑白分明的眼眸卻微感疑惑地睇著他,感覺他這個人彷彿與他所調查的有點不同,而且總覺得同他一塊,事情似乎變得愈來愈難收拾了。

  唉,公主對他發了一頓脾氣,又把他趕出門外,他又能如何?

  只能說是自己倒霉,百艘船中,他偏偏挑中了這一艘,到底是緣還是孽,還真是沒個準頭。

  嗚,老天啊,不要再耍他了!

  「這樣啊……」端弋微挑起眉,索性提起衣襬,坐在他面前。「敢問小兄弟的名,咱們做個朋友吧!」

  唉,璧璽那兒太難下手了,倒不如先從她身邊的婢女下手。

  經他這麼一說,小惠子才登時想起,坐在自己面前的人,好歹也是個將軍,依身份,自個兒應該要同他問安的,可如今他要怎麼同他問安呢?唉……「奴才……惠安。」

  同他說名字應是無妨吧!

  畢竟自己只是個小小御茶房的小公公罷了,又有誰會知道他的名?

  問題是出在公主身上,她怎麼能同外人道出自己的閨名!她是個尚未出嫁的公主,身份可是比一般的格格尊貴。唉!倘若公主老是這麼隨性的話,就等著被押回大內了。

  而他的頭,也得等著被提走了。

  「惠安?」端弋依舊勾著笑,慢慢地斂去臉上過於剛毅的神情,卸去惠安的防心。「今兒個晚上,妳同妳們家少爺用過膳了嗎?」

  「公……咱家少爺好像已經用過了,而奴才……」惠安垂著臉,就怕自個兒一閃失,不小心說溜了嘴,可是少不了公主的一頓罵;為了今日白天的事,他已經被公主罰少吃一頓了。「奴才還不餓。」

  嗚,不要跟他說話啦,他的腦袋不好,要是說溜嘴怎麼辦?

  「我房裡還有乾糧和一些上等的牛肉乾,妳要不要來一點止饑?」

  端弋笑得很柔很溫和,看起來就跟觀世音菩薩沒兩樣,然而卻看得惠安心裡直發麻。

  嗚,他怎麼會那麼倒霉?

  這個驍騎營將軍笑起來就跟公主一樣,他們根本是同一類人嘛!老是用笑臉騙人,倘若他不是已經伺候公主近半年了,永遠也不會知道他們臉上所掛的笑容是多麼駭人。

  橫豎他們兩個都是一丘之貉,他只要當作沒看到就成。

  「奴才不餓,讓將軍費心了。」惠安努力地壓下沉重的飢餓感。

  唷,她們到底是什麼來頭?他好歹也是個驍騎營的頭兒,而她們居然知情還不對他行禮,甚至連這個小小的婢女也不願意接受他的心意,這不免讓人對她倆的身份感興趣。

  「可我懷裡正好有一些上路之前買的滷牛肉,不知道妳有沒有興趣吃上一點?」北方人愛吃肉,尤其是這上好的牛肉,他可不相信把這一樣法寶搬出來,她還能文風不動。

  「嗄?」

  惠安瞪大眼,直盯著端弋不疾不徐地自懷裡取出油紙袋,尚未攤開紙袋,光是聞到那個味道,他的口水便失控地滴落在自己盤起的雙腿上。

  天啊,是滷牛肉耶!在宮中他雖是常常見到,卻鮮少吃到,通常都只能和幾個小公公窩在角落裡,用手指抹一點殘渣余滓,就夠他在心底偷偷地開心好幾天了。

  想不到今兒個他能有幸一嘗滷牛肉的滋味。

  天!好大一塊……瞧端弋將軍自靴子裡取出匕首,慢慢地將滷牛肉切成一片片。不成、不成,再看下去,他定會受不住的,說不定他會為了幾片滷牛肉就把公主給賣了……

  「小惠子,你窩在門外同誰說話來著?」

  艙房裡傳來璧璽的怒吼聲,適時地拉回惠安恍惚的心智,他雙手並用地抹去滑落嘴邊的口水,心神一定,對端弋手中的滷牛肉視若無睹。

  「回少爺的話,端弋將軍在門外。」

  「叫他滾回他的艙房,別礙在本少爺的艙門口!」璧璽不客氣地吼著,一想起端弋,她不禁怒火中燒。

  可惡的男人,他不是急著要擺脫她,急著要逃婚嗎?為何今兒個卻又在她跟前晃來晃去?倘若讓他知道了自己的身份,他定是連忙跳船而去,逃離她這個丑公主身旁。

  「璧璽,是誰惹妳生氣了?」端弋輕柔的聲音在艙房外響起,唇角的笑煞是勾魂。「是不是小惠子這不中用的奴才?」

  小惠子一聽,不禁抬眼瞪視著他。他居然這樣子說他!幸好自己早已看穿他的真面目,否則他現下心裡定是疼痛不已。

  嗚,幸好有公主無情地磨練他,才讓他得以練就一雙識人的眸;不過他也太狠了吧!方纔還拿滷牛肉要賄賂他,一聽見公主的聲音又……咦,滷牛肉是什麼時候被收起來的?怎麼不見了?

  嗚,還好自己三緘其口,什麼都沒說,要不然真的是小命不保。

  不過,端弋將軍是閒得發慌不成,否則為何老是要找公主閒聊?該不會是他看穿了公主的女兒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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