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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頁     丹菁    


  倘若,他是個男人,他必要他同他一起,和他共謀大事為大明朝效;倘若,她是個女人……

  他要她做他的妃子,可以同她徹夜談論國事,也可與她撫琴頌雅,和她一起賞盡天下美景,吟盡天下詩詞。

  「環彬不才,愧對王爺的讚揚。」玉環彬的嘴一撇,一雙美目在朱熹宣的身上流轉。

  她已經是愁緒滿身,他為何還要不識相地擾亂她的心緒?她多希望現下身邊的人是春雷,不是他呀!

  沉淪於自己的思緒中,一時沒察覺到朱熹宣已挨近她的身旁,直到他拉起她散落的髮絲時,她才猛然頓醒。

  「王爺!」這時,她才發覺自個兒的穿著有點引人遐思,有點像是自個兒引狼入室。

  「環彬……」朱熹宣輕掬起她一撮柔順的髮絲,湊在他的口邊,以口輕吻著,像是膜拜最珍貴的寶貝。

  「王爺,請自重!」

  「環彬,本王想要你的相伴。」朱熹宣說話向來不拐彎抹角。

  「王爺!」真糟!現下春雷不在她的身邊,她又不便將一身武學釋出,讓他識破了她偽裝的文人身份。

  可他若是再這樣咄咄逼人,她就不能再保證了。

  「環彬……」薄薄的單衣,無法遮掩玉環彬玲瓏有致的身材;而外頭的月光灑在略透明的單衣上,更是讓他隱約看出他無著任何衣物的軀體,逼得一股熱力自他的小腹倏地冒起,直衝腦門,讓他幾欲無法思考。

  他強勢的雙手猛地抓住玉環彬的肩,嚇得玉環彬只能死瞠著一雙大眼,腦海中快速地飛掠過各種應對方式。

  若他能就此打住,她也可大人有大量地原諒他,當作沒這一回事發生;若他真要使出這般強硬的態勢,硬是要染指她的清白的話,那可別怪她……翻臉不認人了。

  橫豎是新仇加舊恨,她也可乘機殺得盡興、殺得不留情面、殺得他片甲不留!

  一打定主意,玉環彬便將所有的內力運於掌上,待他再肆意地接近她,她的殺機頓起,對著他的腦門,右掌一揚,欲給予他致命的一擊……

  然而,掌風卻落於朱熹宣的身旁,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春雷硬是拉過他的身子,以掌和玉環彬對接。

  「少爺!」春雷的內力強過玉環彬數倍,她的掌風立即碎於他的掌中。

  「春雷!」看到他的出現,她真不知該喜還是該氣。

  「少爺,你這是謀害呀!」

  「我是在同王爺過招,豈會是謀害?」看著朱熹宣一副驚惶失措的蠢樣,玉環彬更是不認罪。

  若是春雷沒接下這一招,只怕此時的朱熹宣已經是腦漿溢流。確實是謀害,可她是不會承認的。

  「少爺……」春雷單手揉著紅腫的掌心,直盯著她不合時宜的裝扮。「少爺,夜涼了,春雷為你加件衣服。」

  語剛落下,春雷已經如閃電般地自她房內拿出一件長袍,恭敬地披在她的身上;不是他有意在朱熹宣面前使出這樣驚人的功夫,而是不希望朱熹宣不乾淨的雙眼直盯著玉環彬的身子。

  「原來春雷有著一身的好功夫呀!」他一直注意於玉環彬絕美的姿顏和他過人的文采,倒忘了他身邊的春雷也是一位世外高人。

  若是願與他一同投效於朝廷,不啻為大明朝增加強而有力的軍力。

  「王爺,少爺累了,該就寢了。」春雷沒給他好臉色。

  管他是王爺不王爺,是聖上到了也一樣,他絕對不允許他人的眼睛如此無禮地盯住玉環彬的身子。

  朱熹宣一聽,自是難解這話中氣憤的緣由,但他倒也識相地道:「那麼,本王就不再多留。」說完,他隨即離開這個廂房。

  待朱熹宣走後,玉環彬才掀了掀嘴,不情不願地問:「你怎會在這裡?」

  「自小姐從玉茶莊回來後,我便一直尾隨在後,一直在涼亭外的樹上。」春雷神色不悅地道。

  他氣玉環彬竟是如此不知防範,讓陔王爺進了廂房,還欲取他的性命,她真以為她逃得出戒備森嚴的應天府嗎?

  「你既然在外頭,為什麼不趕緊進來救我?」

  春雷一雙鷹眼般的黑眸直勾勾地望著她。

  「我以為小姐是不會如此愚蠢的。」他現下才知道,他是多麼不願讓人瞧見她的身子。

  也許是因為離開玉色樓太久,所以他已經習慣這樣的相處模式,他私心地不願有人瞧見她的身子。

  是的,只要他還活著,他便不允許他人窺見她的無瑕身子。

  「你……」

  聽到這一番不討喜的話,玉環彬自然是氣得渾身發顫。

  「小姐,請早點歇息吧。」

  春雷話一說完,便自窗口躍出,留下玉環彬獨自生悶氣。

  「死春雷、臭春雷!」玉環彬對著窗口怒吼兩聲,才覺得怒氣降下了一點。

  第六章

  天高氣爽,尚有輕風迎面而來。

  玉環彬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掙扎萬分,一早起來便往外頭散心去。

  那一日,故居裡的狂風大作並沒有告訴她答案,而早已駕鶴西歸的爹親更是沒有給她答案。眼看著明日的審案漸趨接近,教她如何不心急?將自己緊鎖在房門內,倒不如外出走走,讓心頭的猶豫不決能夠找出方向。

  這一踏出應天府,府外的車水馬龍、人聲喧囂,反倒讓她不知身處何處,該何去何從。

  「少爺。」緊跟在一旁的春雷,看著玉環彬竟在這熱鬧的街隅發呆,遂湊近她的身旁。「少爺今天想去哪兒?」

  自從那一天白玉茶莊歸來,玉環彬變得更加不苟言笑,臉色益加的森冷;他不知道自己可以做什麼,然而看她這個模樣,可比自己的脖子上被人架把刀還要無奈。

  其實,他很清楚她要得到的是什麼,但他總是無法說服自己,遂了她的願望;不是嫌棄,不是輕蔑,而是不能!

  無論世局如何變遷,江山如何易主,她永遠都是他心目中能文能武、才貌雙全的小姐,永遠不變的小姐,也是他永遠最疼惜的小姐,更是他永遠都配不上的小姐。

  「咱們到秦府走一趟吧。」她面無表情地道。

  不管兇手到底是誰,她總該去秦府走一趟,就算是……瞭解一下情況吧。

  「少爺,你是想替艷燕姑娘雪冤嗎?」春雷欣喜地道。

  看著春雷毫不掩飾的喜悅,玉環彬的唇一抿,沉默了半晌才說道:「你先到前頭探探路子吧。」她並沒有告訴他她的決定,因為……她心中依舊沒個底,她尚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對。

  先不管玉環彬的決定為何,春雷對於她肯走這一趟,已經感到非常的欣慰;畢竟,她已回復成他原本認識的小姐。

  ※※※

  手搖紙扇,玉環彬在秦府家丁的帶領下,越過重重的迴廊小橋,終於來到秦府的廳堂。

  「玉公子,今兒個怎會來到秦府做客?」廳堂裡,坐在大位上的秦氏立即起身迎接。

  秦氏的唇角帶笑,然而笑意卻沒有到達眼裡;她不知玉環彬今日造訪所為何事,但防人之心不可無,她應該提防。

  「秦夫人,環彬今日不請自來,給你添麻煩了。」玉環彬笑容可掬地道。

  不論這秦府究竟佔地多少,光是前頭的迴廊、院閣,這一路走進來,幾乎要折騰掉她半條命;再抬頭看這一座廳堂,玉環彬即便是滿腹文才,也無法一言以蔽之。

  說是另一座皇宮,大概也不為過吧;各武新穎古玩、稀奇珍寶,烘托出碧麗輝煌的氣勢,且有金銀瑰寶裝飾整座廳堂,讓人不知該誇讚是奢華滿堂,亦或是說財大氣粗。

  總之,她是十分無法贊同如此令人作嘔的裝飾。

  「玉公子,這兒請。」秦氏兩眼不斷地打轉,像是正在打著什麼主意似的。「大柱,還不快沏茶待客!」她望向一旁待命的家丁輕吼著。

  「秦夫人太客氣了。」玉環彬示意身後的春雷站於她的側邊,她也大方地往秦氏的旁邊坐下。

  三兩個家丁和奴婢忙著沏茶,或是忙著端上糕點,忙著焚香撫琴,看得玉環彬啼笑皆非。

  「不知玉公子今日所為何事而來?」秦氏舉起青花瓷杯,將剛沏好的上等毛尖兒,一口入肚,無絲毫修養可言。

  明眼人一瞧,即可明白秦氏為人陰狠,無任何修為;若說秦府十二條人命皆喪於她手下,實在是不為過。

  「敢問秦夫人和那卓文俊是怎樣一回事?」既然她已問得這般明白,玉環彬也不好再拐彎抹角,便開門見山地問。

  「他?」秦氏的小眼睛倏地冒出一絲陰森的光芒,隨即一閃而逝。「他不過是民婦的入幕之賓。」男人可以三妻四妾,女人為何只能從一而終?想必在這時代的新潮流裡的文人,必能瞭解這其中道理。

  「這……在下不便多談,這個問題和秦府血案並沒有太多的牽扯和關聯。」聽不下她叨叨的念語,玉環彬不禁蹙眉。

  是女人,就得相夫教子,是千古不變的規則;要怨誰呢?怨自己為何是女兒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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