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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決明    


  真敢,也不怕她卷款潛逃。

  思緒回到水龍頭上,第五聲歎息又起。

  她的歎氣不是因為上班的無聊所致,更不是老闆無情拋下她,自己去享受日本之旅,而是她那「親愛的老公」……

  「晏晏!」

  玻璃門上的迎客鈴才響,伴隨而來的親暱呼喚又輕易蓋過鈴聲。

  「阿霽?你怎麼有空來?」

  「奉老爸老媽之命來看看你有沒有成為受虐兒。」

  阿霽——君清霽,是君清晏的寶貝弟弟,年齡比她小兩歲,兩人有著極為相似的五宮輪廓,光憑一眼便能認定他們的血緣關係。

  「你看起來很好嘛,也胖了一點,那這盅老媽燉給你長肉用的補品就由我代勞啦!」

  「你想得美。」君清晏搶過補品,先大灌一口,其餘的準備等回應家後再熱來喝。

  「來杯摩卡慰勞你弟弟先。」

  「一百二。」

  「什麼?!你還跟我收錢?」天理何在。

  「店老闆又不是我,而且你是今天唯一一個客人,你這杯咖啡錢我是收定了!」她才不會拿店裡的東西來豢養「外戚」咧。

  「我就知道。」君清霽沒好氣地掏出錢,「喏。那送一塊黑森林蛋糕給我?」

  「六十五元。」

  「耶?!」

  「我請。」君清晏自櫃內夾出蛋糕裝盤,遞給他,並且從自己皮夾中抽出百元鈔,完全按照正當交易的程序來。

  她知道老闆總是隨她取用店裡的任何東西,但店裡生意已經冷清到極點,若連她也吃定老闆,那麼「戀曲」倒閉是指日可待。

  「謝啦,老姊。」

  「阿霽,你好像瘦了些?」她取出精緻骨瓷咖啡杯。

  「我兼了三份家教嘛。」

  「你缺錢用?」

  君清霽塞了好幾口蛋糕,「也不缺啦,只是以前自己打工的錢自己花,現在我想多拿些錢回去……你也知道,老爸老媽過慣了那種生活,一下子回歸到薪水階級對他們的打擊不小,也因為由奢入儉難,家裡有些不必要的開銷還是掛在那裡,所以我才想幫忙分攤。」

  小小蛋糕在銀匙兩、三下來回間便消失無蹤。

  君清晏又遞了塊楓糖藍莓口味的蛋糕給他。

  「吃吧,老姊請的。」

  君清霽難得靦腆,輕輕點了點頭,繼續埋頭苦吃。

  「改天把你的銀行帳號抄給我,我以後將咖啡店打工的薪水匯進去給你。」君清晏動手開始沖泡摩卡咖啡。

  「為什麼?」

  「分攤家計呀,家又不是你一個人的,我也有責任嘛。」君清晏笑道。

  「但——」

  「你忘了我現在有老公養?而且這個老公還是咱們的債權人。」

  君清霽先是沉默,似乎思索著該如何發問,他咬咬銀匙,下了決心挖老姊隱私,「晏晏,姓應的對你好不好?」

  「你不是說我看起來很好?你瞧我有消瘦憔悴還是滿臉淤青嗎?」她笑問,不待他回應又道:「應滕德要的是一個妻子,而不是出氣筒或受氣包,他也不以凌虐人為樂。」

  她和應滕德之間,比較像受虐兒的人是他吧。

  打從那天她拋下他來上班開始,隔天她一樣一早就起床上工,而應滕德仍在四天蜜月的休假期中,但在她醒來之前,應滕德便不知醒了多久,像尊石雕一樣靜靜地站在落地窗前。

  他開口說要送她來上班卻被她婉拒,她打心底不希望讓應滕德知道太多關於「戀曲」咖啡店的事,因為她很害怕……怕應滕德會使手段來打壓老闆畢生的心血,就像當初她從父母口中聽到那些其他企業對君氏所做的一切。

  她想,應滕德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他才會在牽起淺笑時添了不被信任的漠然。

  那時他的表情,在在指控著她的鐵石心腸,害她連虛假的離別吻都沒有勇氣烙在他唇上。

  這也是她今天歎氣的主因。

  「但是你們不是因愛結合,你們的婚姻只不過是場——」

  「阿霽,噓。」她的食指抵在自己唇瓣前,「話只要不挑明了講,便還有作假的空間,足夠我苟延殘喘地維持假象。」

  況且,應滕德待她的確不錯,與她當初在嫁入應家之前所演繹的胡思亂想全然迥異,她以為他會虐待她,並以自大的帝王主人自詔,盡其所能地羞辱她,將她貶低成為錢賣身的女人,用應家的財大氣粗壓死她這個平民小女子……

  但,他沒有。

  他對她,就像在對待一個妻子一樣,不同於其他夫妻的地方只在於他們沒有談過戀愛,沒有足夠甜蜜的愛情回憶供兩人分享……

  她敢打包票,應滕德不會是個好情人,卻可以是個好丈夫。

  或許她沒有機會與他戀愛,是因為若談了戀愛,兩人只有走上分手一途,偏偏他們又有夫妻的緣分,所以月老只好直接讓他們跳過了戀愛過程,直奔夫妻關係也說不定。

  「假象終歸是假象,你討好他也只不過是為了應家的援助,對姓應的來說,咱們君家不過是個寡廉鮮恥想與他攀上關係的勢利鬼!」

  「某些角度來說,咱們的確是。」這場交易中,他們貪的不就是應家的銅臭嗎?「你該很慶幸,應滕德不是同性戀,不然老爸會將你綁在他床上,任他胡作非為。」在當時那種情況下,就算是要自己的兒子嫁給金主以換取利益,她老爸也不會有太多遲疑。

  她的話讓君清霽手中的銀匙匡鐺一聲落地,他瞠著眼,好似君清晏說了什麼駭人的事。

  「你騙人!」他大嚷。

  「你可以回去問老爸。來,咖啡,再來一塊起士蛋糕。」君清晏又端給弟弟一份甜點,巴不得將寶貝弟弟近來瘦下的臉部凹陷全給補回來。「還有,你回去跟媽說,我在應家過得很好,讓她不要擔心了,下下個禮拜我排休,我會回家一趟的。」

  「和我的『姊夫』一塊回來嗎?」君清霽將那兩字念得很用力。

  「不一定,不過我會先問問你姊夫,如果他願意,我們會一塊回去。」

  「是呀,要做戲也得真實點,別露出破綻對不對?」君清霽沒好氣地說道,也為老姊成為利益下的「陪嫁品」感到不值。

  「放心吧,我和你姊夫都是演戲高手,不會讓爸媽看到我們的不甘願。」她拍拍寶貝弟弟蓄著短髮的腦袋。

  「可是……晏晏,我從你的臉上所看到的,不是結婚之前的激烈抗拒,而是……」

  「是認命嗎?」君清晏接下他的句尾,自我調侃地輕笑著。

  接下來,一名熟客走進店裡,讓君清晏暫且停下與君清霽的交談,拿起菜單迎上前去。

  君清霽望著老姊和客人熱稔地攀談,單單兩個女人就將店裡的氣氛炒得熱絡起來。算了,老姊沒聽到是她的損失。

  「笨老姊,不是認命啦。」他的聲音輕易被聊天聲淹沒,「是飛蛾撲火的那只笨蛾勇往直前的傻勁。」

  ?nbsp; ⌒?nbsp; 訕

  「婚紗效果滿分,產品廣告效果零分。」

  童玄瑋合上報告書,向老闆應滕德稟告前幾個星期請老闆娘身著百萬婚紗所拍攝的平面廣告所反應出來的商機。

  童玄瑋從桌上翻出一張新娘巧笑倩兮的標準婚紗照範本。「你瞧瞧這一張,哪裡有我們公司產品的蹤影?根本就是刻意拍新娘的臉部特寫,這個攝影師真該好好教訓一頓!不過……這張照片照得真美。」

  讚美的話才說完,指問的照片便讓人給迅速抽走,眼前的美景由漂亮新娘照換成冷面大老闆。

  「我在贊獎老闆娘、你老婆耶。」

  「我代她謝謝你。」應滕德的謝字說得毫無誠意,大掌一揮,將桌面上的照片全掃入牛皮紙袋內,只留下一張。「拿這張去做平面廣告的原圖。」

  童玄瑋接過照片,「這張?」一張完全看不到新娘臉蛋的背影照片?

  「廣告重點在公司商品,我要的只是新娘期盼幸福的感覺,這張就夠了。」

  「這句話你怎麼不在拍照之前就說?要拍一個新娘的背影只需半卷底片就可以搞定——不,是綽綽有餘,犯得著狂拍一百多張照片備選?」想散盡公司的錢也不是這種散法,不如將錢拿來回績給刻苦耐勞的小員工!

  「我是安排她補拍婚紗,順便替公司拍平面照。」

  「喔?為什麼我從老闆娘口中聽到的順序不是這樣?」

  才拍了一個上午的婚紗照,童玄瑋就和君清晏也混出交情了,或許是童玄瑋真有過人的魅力,讓他的人緣好得沒話說。

  他含著賊笑,手裡的照片充當扇子搖呀搖。「明明就是喜歡人家,還裝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真不坦率。」難怪會被討厭,悶葫蘆一個。「我查過了,原先君氏老頭所捅出來的樓子會變得一發不可收拾,全因背後有雙黑手在加速君氏的慘敗,明知道君氏老頭面臨的是個無底洞,偏偏黑手還源源不絕提供資金讓君氏死得徹底,硬是要他進無路、退無步,乖乖任其宰割。誰知道那黑手的胃口這麼小,他要的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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