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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頁     決明    


  「小桐,你怎麼……」

  海桐揚揚手上的紅色單據,「你忘了帶這張收據,怎麼請款?」而他百忙之中抽空補送收據到國外部,正巧見到圓圓被欺凌的苦狀。

  海桐再度轉向慧儀,「道歉。」

  「我、我為什麼要道歉?」慧儀在海桐冷得足以凍死人的眼光下結巴起來。

  「你說的話已經涉嫌人身攻擊,道歉。」

  「小桐,沒事的,別這樣——」

  「你安靜站在一旁。」海桐淡掃圓圓為難的表情一眼。

  「你又不是國外部門的人,憑什麼在這裡命令我做什麼事!何況我和圓圓開玩笑又礙著你什麼了?!」慧儀鼓起勇氣,迎戰海桐的威喝,「況且我剛剛說的話哪裡有錯,她本來就圓圓胖胖,有什麼好怕人家說!」

  圓圓一怔,受傷的眼瞅著昔日的「好同事」。

  海桐身子跨前一步正準備有所行動,卻被圓圓擋了下來。

  「小桐,慧儀說的也沒有錯,不要這樣……」她不斷搖著頭,只覺得好難堪,原來在慧儀心中是用這種方式在看待她……

  好難堪,也好難過,原來、原來……

  傷心及愕然梗在喉頭,只能化為委屈的歎息,因為她無法反駁慧儀銳利的字字句句。

  「小桐,我們回保全部去,好不好……」圓圓扯扯海桐的衣服。回去吧,別讓這種傷人的爭吵引來更多同事的側目及指指點點。

  「為什麼要委屈自己?!你聽到任何讓你不舒服、不痛快的攻擊字眼,為什麼不表達你的立場引為什麼要像個軟柿子任人欺負?!」海桐看來是不肯輕易罷休,硬是想為圓圓出口氣。

  「慧儀沒有惡意……」

  「沒有惡意都能說出這麼傷人的話,若有惡意還得了?」

  「小桐……」圓圓幾乎要哀求他了。

  海桐凝覷著圓圓漲得通紅的臉蛋上一抹難以忽視的慘白,無論是指責或埋怨的字眼只好硬生生嚥回肚裡。

  驀地,海桐瞧見三條身影自國外部的主管辦公室步出。

  「老大!」海桐大喊,換來三條身影中最壯碩的人回頭。

  「小桐、小圓仔?你們到這裡做什麼?迎接我嗎?」應御飛說了個自以為有趣的笑話,奈何他的兩個下屬沒人發笑,反倒臉色沉重。他眉一皺,問道:「小圓仔,你怎麼了?眼眶這麼紅?」

  「老大,有人欺負我們。」海桐幹起告狀的小人行徑。

  「誰有這狗膽敢欺負我的人?」應御飛惡形惡狀地擦起腰,海桐毫不客氣指向慧儀。

  「我、我哪有……」慧儀在應氏傳說中的黑社會老大——應御飛的怒眉下,當場不打自招。

  「她諷刺小圓仔已經胖到坐不下椅子,買衣服沒有尺碼,看起來很懶散,而且坐計程車還會坐爆輪胎。」海桐條條列出慧儀的罪名,不忘加油添醋,「而且事後還不肯道歉,擺明欺負咱們『保全部之花』。老大,平時咱們幾個臭男人被外頭傳得多惡名昭彰都無所謂,可是怎麼可以任人踐踏小圓仔?你不是常掛在嘴邊——『誰敢欺負保全部的員工,除非從你身上踩過去』嗎?別人今天已經直接跨過你的肚皮,惡狠狠地欺負我和小圓仔,你是不是該為我們出口氣?」他善用自己那張漂亮又無害的皮相,全力使壞,演技頂尖。

  「小圓仔,真有這回事?」應御飛求證於圓圓,圓圓只是低首。

  「當然有!」海桐代為回答,「而且她傷害了小圓仔之後還不准小圓仔翻臉生氣。」再加一條罪名,哼哼。

  「我……」慧儀大退數步,哀求的眼神掃向頂頭上司應驥超,希冀他也為自己出出氣,無奈應驥超毫無所覺,沒有加入戰局的意思。

  應御飛瞇起虎眼,「欺負人欺負到我頭上?」

  「我……」慧儀扁扁嘴,「我道歉就是了嘛……圓圓,對不起啦……」好女不吃眼前虧。

  「沒、沒事了,慧儀都道歉了,這件事到這裡為止好嗎?」圓圓抬起頭,擠出一個和事佬的笑容,試圖安撫應御飛看來正熾的怒焰。

  「你真的就這麼輕易放過她?你只要搖個頭,我絕對幫你出氣到底。」應御飛保證。

  圓圓猛點頭,強烈表達她的息事寧人。

  「壓根就沒什麼事,你和小桐的好意我心領了,可是萬一事情鬧大,以後我連踏都不敢再踏進國外部了……」她在應御飛身畔細聲請求道。

  難堪的人還是她呀!

  海桐原本還想再說什麼,卻被應御飛制止了下來,他突然一把抱起圓圓,換來她數聲驚呼。應御飛作勢掂掂圓圓的重量,緩緩倨傲地仰頸四十五度,睨覦著滿臉冷汗的慧儀。

  「小圓仔離你嘴裡那番嘲諷還有待努力,況且這是我們份內的工作,不勞你多嘴。」

  撂下威脅後,一大一小的凶神惡煞邁開步伐,離開國外部。

  直到三人來到一樓大廳,應御飛才輕聲說道:「別說謝謝。」

  海桐說得則是:「不客氣。」

  而圓圓哽咽的道謝聲緩緩消散在應御飛厚實的臂膀之間,自始至終不再抬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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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我竟然沒有幫上忙!」江青苞的哀號聲又響又亮地迴盪在保全部,「小圓仔,苞哥哥我對不起你,讓你在別人的地盤被欺負——」

  「沒這麼嚴重啦……」圓圓看著江青苞捶胸頓足的懊惱模樣,不禁慶幸事情發生的同時江青苞不在現場,否則保全部三大巨頭恐怕會在國外部連袂欺負柔弱女職員。

  應御飛的食指直接扣上圓圓的腦袋,「你還笑得出來?下回再遇到這種事就狠狠反擊回去,你老擺出『我很好欺負,想欺負我的人快來』的蠢樣,難怪老是被人欺壓。」

  「啊?」她……真的是這樣嗎?

  海桐背對著圓圓,視線雖落在電腦螢幕上,卻還能撥冗加入眾人的話題。

  「你以為面對別人的奚落時『一笑置之』就是最好的嗎?」

  圓圓靜靜地不答腔,默認。

  一笑置之……這不是最有效也最不傷和氣的方式嗎?無論多難堪的言語、多傷人的行為、多過火的玩笑,只要笑著含混過去不就好了嗎?

  「你一定認為不可以在大家面前生氣,一旦表現出怒氣或不悅,別人反倒會說你沒有雅量,是個開不起玩笑的小氣鬼——即使他們的玩笑已經傷害到你。」海桐用的語氣再肯定不過。

  圓圓不自覺咬緊下唇,海桐聽似冷漠的句子說出了她向來悄悄埋在心——深處的念頭。

  誰教她活該倒楣擁有令人指指點點、無法忽視的圓潤身軀,每次當她成為玩笑中的女主角時,她總會掛上習慣的淺笑,那是介於尷尬和難過的苦笑,等待著話題由她身上轉移,雖然這段過程對她而言有著度日如年的漫長,雖然這段過程總會讓她心裡難受好久。

  可是大家都在笑,大家都很開心的在笑呢……

  「你如果很介意,就要很明白表達自己的情緒,我們的意思也不是要你像潑婦罵街,但至少得讓別人明白你所能接受的玩笑底限,而不是一味強迫自己忍讓,甚至接受別人加諸在你身上的惡劣言辭。」海桐說起話來不疾不徐,鏗鏘有力,「何必為難自己呢?」

  「我……」海桐說的話,她懂,卻不知道怎麼做。對某些人而言,「容忍」是門難修的課程,對她來說,「表達」才是難題。

  「海桐是過來人,他的經驗之談能讓你奉為聖旨。」應御飛道。

  圓圓蹙起細眉,傻傻重複:「海桐是過來人?」

  「你不知道?」應御飛從牛仔褲口袋摸出皮夾,翻出照片,晾在圓圓眼前。

  照片中的日期是一年前,裡頭有三個人——應御飛仍然笑得惡霸,左手邊的青苞一手比畫著勝利的手勢,右手邊則是一個面對鏡頭卻似笑非笑的人,那種笑容好眼熟,真的好眼熟……

  「小桐?!」圓圓終於認出那個人的真實面目。

  兩倍大的小桐!

  「你怎麼還留著那張照片?!」海桐投給應御飛一記白眼,「下回我免費提供藝術沙龍照,麻煩老大你換一下好嗎?」他皮笑肉不笑。

  圓圓驚呼:「小桐!你是用什麼方式減成現在苗條均勻的身段?不吃不喝?猛吃瀉藥?還是去媚X峰?最佳X主角?哪一家比較有效?快教教我!」她好生羨慕地捏捏海桐手臂上僅存的皮包骨。

  回答的人是江青苞,「海桐那陣子好像愛上了一個呆瓜,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在失戀的打擊及老大的『激勵』之下就變成現在這副模樣羅。」

  海恫冷掃了江青苞一眼,為他的多嘴而不滿。

  「小桐弟弟,誰教你硬是不肯告訴我那個呆瓜的名字,否則哥哥我至少還能為你出口氣。」江青苞豪爽地拍拍海桐的肩膀。

  他只知道向來沒心沒肝沒肺的海桐深深戀慕某人,卻對某人的身份毫無頭緒。唉,虧他還以海桐的哥哥自居,沒想到親愛的海桐弟弟竟然連有了愛人都不知會他幾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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