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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頁     惜之    


  找魔術師來控制一個女人的心智?他不會天真的去相信,誰會因此而失去記憶。

  「毅爵,你怎麼存在那麼多偏見?你怎認為她是在演戲?」

  對!他就是認定她在演戲,否則天底下哪來那麼多巧合?

  他停車,她出現;她討好他,她和他在森林度過一夜,要是她分明無心,又或者她根本對他不復記憶,她的主動所為何來?

  她的目的不過是要他再一次將她帶進傅家,至於,她想重新贏得他的注意力,或是和江善薇團聚,他都不會讓她順心如意。

  「毅爵,你要弄清楚,她是談時芬,不是穆溱汸。」傅易安說。

  「在我眼裡,談時芬、穆溱汸都是同一個人,不管她多擅長演戲,被欺騙過的人,都能輕易識破詭計。」

  門外一陣凌亂敲門聲響起,他猜測她來了。

  拉開門,一個身影迫不及待投進他懷裡,她臉上佈滿驚恐,渾身顫抖,她緊緊鎖住他的身體,害怕……

  「毅爵,我看到一本日記本,看到一個生病婦人,對於這裡的一切一切我覺得熟悉,你可以告訴我原因嗎?我想它或許和我遺忘的那段有關,如果你知道些什麼,請你不要隱瞞我。」她在他懷裡說話。

  她退縮了?還是想親手布下結局?

  不!結局已有了入選版本,她想編撰的部分——被判出局。

  「有什麼事,等吃過晚飯再說,『我們』的家人在餐桌上等了。」毅爵詭譎地笑起。

  望著他的表情,時芬的心糾結成團。他對她的恐慌蠻不在意,甚至是在……欣賞她的焦慮?怎麼會……他對她,到底是什麼想法、心情?

  退後兩步,頭痛欲裂,她想甩去腦中的紛紛亂亂,沒想到越甩越痛,千百個小人在她額間敲敲打打,她好難過。

  「不對,統統不對……到底是哪個環節出錯……」她捧住自己的頭,那裡快裂開了,誰來救救她?

  「時芬,你還好嗎?我找醫生來好嗎?」傅易安關心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困難抬頭,傅易安的臉在她眼前放大。

  「易安伯伯,你怎會在這邊?你認識毅爵嗎?」

  「要演戲、要敘舊,餐桌會是個好地方。」他殘忍地拉起她的手臂,拖著她往樓下走。

  「毅爵,不要,你會後悔的。」傅易安追在後面說。

  「後悔?我從不做後悔的事。」除了愛上穆溱汸之外。跨開大步,他挾持她,好戲上場,看倌仔細看了——

  ☆ ☆ ☆ ☆ ☆ ☆ ☆ ☆ ☆ ☆ ☆ ☆ ☆ ☆

  當時芬被按坐在餐椅上時,全家人都震驚極了!

  江善薇挪著不方便的步履,走到她身旁位置,愛憐地撫著她的手背。「時芬,你還好嗎?」

  肯定是不好的吧!從她在毅爵身後出現那刻起,她就知道她不會好了。她多想光明正大護衛在女兒身前,為她擋去所有不利,為她曾做過的一切罪惡贖罪,可是她心有餘力不足。

  「時芬姊,你怎麼會在台北?」沒注意到陡變的氣氛,思穎跳到她身邊,摟住她的脖子。

  思念啊思念……她想了姊姊好多年,在英國時想、在台灣時想,想她過得好不好、想談家人會不會善待她,終於再見面了,沒想過會是在這個場景。

  「小穎、品幀、易安伯伯、薇姨,你們為什麼在這邊?是怎麼回事,有人能告訴我嗎?」

  時芬努力克制激昂的情緒,吸氣再吸氣,但願在幾次吸氣之後,她能弄通一切。

  「就是、就是……」思穎詞窮,她不曉得該怎麼向姊姊解釋眼前。

  「時芬,你先冷靜下來。」品幀說。

  「我不冷靜嗎?我並沒有歇斯底里、沒有吼叫、沒有發狂,我只是想知道,為什麼一群不該認識的人,會住在一起?」她不懂,品幀為什麼要求她冷靜?

  環顧家人,原來他們都知道她在哪裡,只有他一個人被蒙騙。

  「你從來就不是歇斯底里的女人,你一向冷靜沉穩,為了目的你可以當蟄伏的蠍子,趁敵人不注意時,跳出來咬一口。」毅爵用冰冷的語調說話。

  「你很瞭解我?我們不過認識十五天。」時芬望著他冷冽的眸子,不明白他的態度、不明白他的轉變是為了什麼?

  「穆溱汸,你還要多久時間才肯脫掉你的面具?」他的不屑很明顯。

  「你說我是穆溱汸?為什麼?我長得很像她,像到讓你覺得我該負擔她所有的錯誤?」

  他沒聽見嗎?薇姨、易安伯伯、小穎、品幀,他們全喊她時芬啊!再不然,她還有一大群家人可以證明,她是談時芬,不是他提過好幾次的穆溱訪。

  「好吧!你堅持的話,請你解釋背後那兩道舊疤。」

  「舊疤……」

  沒錯,她背上是有兩道舊疤,但她說過,她有一段不復記憶的過往,疤是屬於那段她不知道的過去啊!在歡愛過後,他問她,她據實回答了呀!為什麼他要在一群人面前提起,他想讓所有人都曉得他們關係匪淺嗎?

  他眼底的無情,在在說明一個事實——他根本就不相信她,他認定了她是穆溱汸,而她從頭到尾都在對他說謊。

  「毅爵,夠了!我早說過,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易安斥吼。

  是嗎?要是他看見她有多主動,大概也會認同他的想法。

  「怎麼樣,還是打死不承認,你已經記起過去一切?你的勇氣呢?以前咬著牙看見鞭子,仍不畏懼地大聲說:『我付得起代價』的穆溱汸跑哪裡去了?比較起當時的你,現在的談時芬簡直沒種。」毅爵輕視她。

  他的恨很明確,反倒是她不確定了,她到底是誰啊?是穆溱汸,還是談時芬?

  她明明有家人,為什麼他硬要指派她演穆溱汸?好吧!他要她承認自己是穆溱汸,她認了,那麼誰可以告訴她,為什麼穆溱汸三個字能激出他全數恨意?

  「毅爵哥,請你不要過分,她現在是快樂的談時芬,不是過去的穆溱汸,不管你高興也好、生氣也罷,她已經走出過去那段傷心,走不出來的人是你,請你不要再把她帶回過去。」思穎跳出來為姊姊說話。從前姊照顧她、維護她,現在是換她挺身照顧姊的時候。

  她現在是快樂的談時芬,不是過去的穆溱汸……連思穎都這麼講,換句話說,她真的是穆溱汸了?

  頭痛越來越劇烈,一些既熟悉又陌生的片段跳上她腦間,他們的爭執成了巨斧,敲破記憶藩籬,將那些久遠的、痛苦的、不堪的過往,重現在她眼前……

  媽媽喜歡看你跳舞,你跳舞送媽媽到天堂好嗎?

  六年前,你不肯為我工作,現在有合約在手,你不能再拒絕我的工作。

  總有一夭,你會愛上我!

  你喜歡思穎,對不對?請答應我,好好照顧她,她的生命是屬於芭蕾的,請幫她站上舞台……

  思穎、溱汸,一條錯縱複雜的線將她們兩人繫在一起,不該存在的愛情、不該出現的生命……她為什麼要強逼思穎出國?她為什麼要對一個無助的薇姨做盡卑劣……

  「毅爵,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放她一馬吧!她的罪由我來代受,可以嗎?」江善薇捨不得女兒皺眉頭。在那樣一番精心安排之後,她才剛學會笑,怎麼好日子沒幾天,她又攪進這團混亂?

  畫面一幕幕閃進她腦間,她不顧頭痛,想努力串起它們……他的肅厲、他的無情、他的昭彰恨意……薇姨在害怕什麼?思穎的憤慨所為何來?

  她無助又茫然,她多想拋棄這一切,只單單記取這十五天中,她對他的愛。

  餐廳的門被打開,管家領著依瞳進來。

  「對不起,我來遲了。」

  「依瞳,來這邊坐下。」毅爵走到依瞳身旁,溫柔地牽起她的手,將她安置在自己身旁。

  望著他的動作,時芬愣住。他從來不曾對自己這般溫柔,他的笑總是帶著嘲弄,驀地,她恍然大悟,他和她在一起的每時每分,從未快樂過。

  對啊!他從沒說過愛她,從頭到尾都是她在一廂情願。

  「依瞳,我來跟你介紹,她叫溱汸,是我另一個妹妹。溱汸,你應該叫依瞳一聲大嫂,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們很快就要結婚了。」

  他的話一字一句敲進時芬耳裡,臉倏地蒼白。

  妹妹!?未婚妻!?結婚!?

  為什麼,他指派她當妹妹?那麼那些日子,他們做的事情是什麼?那不是情人問才會做的事嗎?

  她以為他不快樂,以為自己以愛為名,有足夠能力打開他的心胸,哪曉得……是假的……

  她懂了,一切都是假的,他不愛她,他恨她,因為在她是穆溱汸的時候對不起他,然後他找上她、向她追回所有的負欠……

  問題是,她愛他啊!

  從初見開始,從為他遞上一碗梅子雞開始,她的愛情就萌芽了呀!

  他們看牛、他們說話、他們在森林中漫步、他們做了所有浪漫情事,這很明顯了,不是嗎?他們之間的是愛情,不是兄妹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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