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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頁     嚴沁    


  「難道你不這麼想?」耐雪詫異地。或者這是天威的真正性格?在酒後才表現出來?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天威歎一口氣,天威——歎氣?耐雪心都揉成一團。「從我這次回台北的第一天起,幾乎全是不如意,全是打擊,我還會——成功?」

  「天威,你是天威,你怎能對自己沒有一點信心呢?」耐雪眼睛紅了。「你一定有希望,一定行的!」

  天威嘴唇動一下,想說什麼又沒說出來。

  「你有什麼話就說,別悶在心裡把人都悶壞了!」耐雪忘情地。她對天威癡心一片,只要天威對她有一分好,她幾乎可以不顧一切,把性命賠上也行。「天威,你告訴我,是不是你有好大的困難?你說!」

  天威默默地看她一看,搖搖頭,只是搖了頭,然後拍拍她的手。

  「上床睡吧,你也累了,是嗎?」他說。

  「天威——」耐雪捉住他的手,他越是不說,她心中越是難過。「你告訴我,求求你告訴我,我不是外人,應該替你分擔一切的,天威——」

  「你真想知道?」他坐了起來。

  「是!我要知道!」她肯定地。

  「不會後悔?」天威再問,神色嚴肅。

  後悔?怎麼會呢?耐雪搖搖頭,他們的關係有如夫妻,理應共同擔當一切,怎麼說後悔呢?

  「絕不,天威,你不相信我?」她說。

  「你——真願幫忙?」他又問。

  「當然!只要我能做到的事,我一定做!」她鄭重地。

  「唉!好吧!」他又歎息,耐雪所不能忍受的歎息。「耐雪,你知道為支持這個場合我調了不少頭寸,我們的運氣一直不好,再加上又充公了一大筆,致使我們陷得很深,深得——已無法支持!」

  「你是說——欠了一大筆債?」耐雪囁嚅地。說到錢她就無能為力了,她哪兒有錢呢?她還記得天威開這場合是為了想替家裡還債,想不到把自己拖下去了。「多少呢?」

  「反正——很大一筆,」天威搖搖頭。「所以我和阿泰只好出馬去碰碰運氣,今天運氣不錯,贏了,如果能一連贏十天,我們的問題就解決了!」

  「十天?」耐雪呆了,可能嗎?連贏十天?「那不是欠了——欠了三百萬的債?」

  天威點點頭,目不轉睛地望著她。

  「三百萬,你能幫我嗎?」他問。

  她——能嗎?

  第八章

  一連兩星期天威都行色匆匆,很少留在家裡,當然,他的場合沒有再開——也不知道會不會再開。耐雪有些擔心,卻又暗暗希望場子別再開,她不喜歡看見那些賭客,她寧願現在的清靜。

  天威沒有再提要她幫忙的事,天威明知她幫不了忙,是嗎?三百萬,殺了她也不能啊!他也沒提近來運氣如何,債還得怎樣了,但是,他近來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溫柔了很多,只要在家,他也會和她講幾句笑話,陪她看一陣電視。

  耐雪很滿意,非常滿意,她益發相信天威以前脾氣不好是因為心情不佳,是因為場子的麻煩,是因為債,她完全不計較以前曾發生的一切了!

  思堯近來也不再盯著她,她不會時時覺得有一對凝視她的眼睛,她不再感到精神壓迫,心頭也暗暗鬆了口氣。她是個很專一的女孩,天威先一步踏入了她生命,她不會再接受另一個男孩,雖然思堯各方面都那麼好!

  心頭鬆一口氣之餘,又有一絲說不出的失望,思堯已離她好遠,好遠了!

  星期六,下午不必上班,她打電話回家,阿發說天威剛離開,到台中去了。台中?天威從來沒提過要出門,他突然決定去台中為什麼?阿發還說阿泰也跟著一起去,要明晚或後天才回來!

  天威不在,那麼家只是一所空屋子,冷清而寂寞,耐雪完全不想回去,回去也是對著阿發那冷冷的討厭面孔。她坐在寫字檯前考慮,她該怎麼打發這個週末、週日?

  辦公室裡的同事陸續走了,她四周望望,會計主任還在和思堯說話,心中下意識一陣不安,也沒什麼道理,上次十萬塊錢只挪用了一天就歸還,沒有人會知道這件事,會計主任也不會知道,她根本不必擔心的!

  她拿起皮包正預備離開,思堯突然在辦公室叫住她。

  「沈小姐,請等一下,我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他說。耐雪皺皺眉頭,他生疏地叫我「沈小姐」了?

  她靜靜站了一會兒,直到會計主任退出思堯辦公室,才慢慢走向他。

  「請問經理要我做什麼?」她故意大聲問。

  會計主任收拾了文件,鎖好櫃子什麼的也匆匆走了,整個辦公室只剩下了他們。

  「耐雪,你有空陪我吃一次午餐嗎?」他凝望著她。

  她發覺他的眼眸深處似乎好疲乏。

  「這是你要我幫忙的事?」她俏皮地微微一笑,心情莫名其妙的好起來。

  他很意外,望著她,望了好久,好久。

  「耐雪,你變了不少,至少精神開朗了些,沒有以前的神經緊張,告訴我,有原因嗎?」他問。

  「說不出,大概是沒有原因!」她聳聳肩。她心裡想,可是天威並不「反對」她和思堯的交往?天威說是敷衍,然而——天威真正意思是什麼?她不明白!

  「去嗎?」他也感染了輕鬆,眼中的疲乏漸漸淡了。「你喜歡圓山俱樂部?或是去得遠些?石門?」

  「還能再遠嗎?天邊?」她心情好得出奇。

  「只要你開口,我隨你去天邊!」他有深意地。

  「哎——去圓山吧!」耐雪怔一怔神。「上次沒好好的參觀,這次要補償!」

  「午餐後可以打一兩局保齡,如你願意的話,」他很有分寸地。「那兒沒有閒雜人!」

  「當然啦!閒雜人付得出每年昂貴的會費?」她笑了。

  思堯又注視她一陣。

  「耐雪,真的!你不同了,一定有原因的,」他真誠地。「你我去圓山,不怕傅天威又找到你?」

  「不怕,他不會再找我,」她甜甜地笑。「他說我有權和其他男孩子交往!」

  「是你們分手?或是他的大方?開通?」他好奇地。

  「沒有分手!」她皺皺眉,分手?她從來沒想過這兩個字,她和天威已不是朋友分手那麼簡單。「想問一件事,你和程之洛說起我,他——會無反應?」

  「反應?」他不明白。

  「我是說——全無表示?」她臉紅了。

  思堯站起來,穿上西裝外套,伴著她往外走。

  「他奇怪我怎麼會認識你!」思堯淡淡地。

  「你和他提過傅天威嗎?」她看他一眼。

  「天威?!當然沒有,」他很意外的。「為什麼提天威?」

  「只是問問!」她不置可否。「哦!他和林文蓮怎麼了?」

  「怎麼了?會怎麼呢?」思堯說:「你今天的問題又多又奇怪,我不知道該怎麼答,尤其之洛和文蓮,他們會怎麼呢?等文蓮畢業就結婚吧?」

  「很平淡!」她搖搖頭。

  「平淡?!」他又意外一次。「人生就是這個樣子啊!你想要轟轟烈烈的?」

  「至少——不是等畢業就結婚這麼平淡!」她笑。

  「啊!兩星期的時間你連思想也變了!」他帶她去停車場,上車,離開。「耐雪,你令人驚奇!」

  「你不像大驚小怪的人!」她說。

  「我只對感興趣的人或事才大驚小怪!」他說。

  「口才很好!」她看他一眼。實在是很優秀的男孩子,他們——又同游了!

  在中山北路口遇到第一個紅燈,他停車路口,若有所思、若有所悟地說:「在這條直線上只要遇到一個紅燈,以後就是一連串的紅燈,人生的路也是這樣?」

  只要遇上一個紅燈就是一連串的紅燈?她呆怔一下,可是指天威?一個挫折打擊之後就是一連串的?

  她沒有出聲,心中卻暗暗不安了。

  一直到圓山,耐雪沒再說話,她注意著,果然,一連串的紅燈在前面等著他們。

  「你突然安靜下來了!」思堯說。

  「不是每天都有陽光,現在天陰了!」她說。

  他看她,他非常欣賞她那些適當的幽默感,永遠不過分。

  「耐雪,我希望有一天能和你去參加一次舞會!」他突然說,很特別的。

  「參加舞會?或是去夜總會?」她問。心中也為這突來的提議心動了。

  「不同嗎?」他問。

  「氣氛不同,我比較喜歡舞會,單純些,稚氣些!」她點點頭。

  「從今天開始,我打聽哪兒有舞會!」他帶她進餐廳。

  這一次,她心裡是放鬆的,不擔心天威會找她,即使找她也不怕,天威鼓勵她接近思堯的——在這問題上她是永遠也弄不明白,天威不再嫉妒了嗎?

  「想問你一個男孩子的問題!」她想到就說了。

  「問吧,我一定老實回答!」他溫和地。和耐雪在一起,他滿足而快樂,整個人都煥發了。

  「如果你的女朋友有另外的男朋友,你會怎樣?」她想一想,慢慢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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