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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頁     嚴沁    


  「我根本沒想什麼,天威,你公平一點!」她委曲求全,強抑激動,天威好像是故意找架吵似的。

  「放屁!居然想騙我?」他怪叫起來。「你心裡不是在罵天威你這王八蛋,你這流氓,你這混蛋,我才不信,你說是不是?你說!」

  「天威,」耐雪慌忙關上房門。「別這樣,讓別人聽見像什麼呢?你明知我不會這樣罵你的!」

  「還不承認?」天威一把抓住她手臂,捏得她忍不住呼痛。「沈耐雪,你說,你到底對我說了多少假話?你說?怕什麼人聽道?什麼人會在聽?」

  「天威,」耐雪的眼淚湧上來,心裡又慌又亂,她誤會了天威的意思,她以為阿發已對天威說了程思堯送她回來的事。「我從來沒騙過你,真的,我可以發誓,你為什麼不相信我呢?你脾氣變成這樣,到底——到底又發生了什麼事呢?」

  握著她手臂的手一陣顫抖,天威的顫抖,然後——他頹然放開她,身上火焰熄了,臉上紅雲退了,眼中光芒滅了,聲音也不再憤怒,他垂下頭,好久,好久才說:

  「對不起,耐雪,我實在——忍不住,」停一停,再說,「下午-—他們把阿泰帶走了,還有幾個客人!」

  「什麼?!」耐雪大吃一驚,腦袋裡轟轟直響,什麼人把於文泰帶走了?為什麼?「誰?!發生了一些事?對不對?誰帶走了阿泰?」

  「還會有誰?」他頹喪地。「一定有人告密,誰會知道我們這兒有場合呢?來了十幾個人,都是真槍實彈,好在阿泰通知得快,我從暗門裡逃出去,我是不能被抓到的!他們會發現我是逃兵,阿泰就頂住了一切,跟他們去了,還有四個正在打牌的人!」

  「你是說——警察來過?」耐雪臉都嚇得發白。「阿泰被關起來了嗎?能不能保他出來?會不會有罪?」

  「我不知道,」天威歎一口氣。「一個人霉運來到真是處處都碰到黑,我這次回台北是孤注一擲,難道真是天絕我?難道真是——就此完結?」

  「到底情形怎麼樣的呢?你說清楚些,」耐雪深深吸一口氣發生了這樣的事,難怪天威會大受刺激。「他們除了帶走阿泰和客人,還有什麼?」

  天威咬著唇,牙齒深深地陷在肉裡。

  「他們搜出了我們的流動周轉金!」他搖搖頭。

  「多少?可以——拿回來嗎?」她敏感地一震,她不知道天威已在為錢煩惱,他受不起這個損失。

  「大約六十萬,」他牽扯一下嘴角,漂亮的臉上一片陰冷。「是我們的全部!」

  「能拿回來吧?能嗎?她的聲音也抖起來,六十萬,天!誰賠得起?

  「我想——不能!」天威忽然振作一下,臉上現出奇異的光芒。

  「那——那——」耐雪想問「那怎麼辦?」卻打住了,問這樣的問題豈不是火上加油?

  「放心,逼不死我傅天威的,」他露出一絲——殘酷的笑容。

  「無論如何也得跟他們周旋到底!」

  「你怎能跟他們作對?」耐雪誤會了,也嚇壞了。「他們是警察,有法律支持的!」

  「誰說他們?」天威笑得令人心寒。「我是指那告密的人,我發誓讓他得到報應!」

  「但是——阿泰呢?先得保他出來才行啊!」耐雪說。相處的這些日子,她對義氣的阿泰甚有好感。

  「有人去辦了,」天威搖頭。「他回來,我們可以知道更多的小溪!」

  「天威,」耐雪顯得怯生生的。「阿泰回來,這個場合——會再支撐下去嗎?」

  天威沒有立刻回答,眼眸中的光芒連閃。

  「傅天威真就這麼倒下去?」他反問。

  「沒有錢——怎麼支持?」耐雪擔心的是現實問題。

  「原來我們也是沒有錢,一毛錢也沒有!」他說。

  「阿泰說——現在再去周轉恐怕就困難了!」她怯怯地。

  「難不倒我傅天威,」他笑得蠻有把握,蠻有信心。「阿泰不是我,他怎麼知道我的事?」

  「天威,我是想——能不能——能不能——」耐雪鼓起勇氣,這何曾不是一個收手的機會?

  「住口!」天威臉一沉,神色變得好嚇人。「你若想跟著我就別出主意,在這個地方是我決定一切,不是你,不是任何人!」

  耐雪倒吸一口氣,不敢再出聲。

  就在這一個時候,守在樓下的阿發大步奔進來,他看來是一口氣從樓下奔上來的,進了門半天只是喘氣,漲紅了臉什麼也說不出。

  「怎麼樣?阿泰回來了嗎?」天威皺著眉。

  「是,是——」阿髮結巴地又指又比劃。「阿泰——他正在上樓!」

  天威一言不發地衝出臥室,耐雪看阿發一眼也大步跟著出去,果然,阿泰已經進了客廳。

  「怎麼樣?」天威凝定目光注視那鐵塔般的男孩子。「他們有沒有為難你?」,

  「沒事,放心!」阿泰搖搖頭,眼光越過天威投向耐雪,似乎在猶豫該不該說下去。

  「其他的人呢?還有錢?」天威一把抓緊了阿泰的手。

  「其他的四個也放了,」阿泰吞一口口水。「老大,這一次——我們是不是要散了?」

  「誰說的?」天威猛然一拍桌子,全體都嚇了一大跳。「要散——除非我傅天威死掉!」

  「可是——」阿泰比較老實,六十萬被充公的事他說不出,他明知那些錢來之不易。

  「休息三天,然後重新開始!」天威說得斬釘截鐵。「阿泰,你去休息,我出去一趟!」

  「這麼大雨,天威,你去哪裡?」阿泰抓住他。

  「找周俊彬!」天威眼中凶芒暴漲。「冤有頭,債有主,傅天威還有一口氣在,他逃不了!」

  「天威,你別去生事!」耐雪擋住了他的路。「你該知道你不能露面的!」

  「讓開!」天威一把推開她。「誰敢阻止我,我殺了他!」

  「天威——」耐雪又急又怕,她知道天威會殺人,天威那樣子已豁出了性命,不顧一切了。「阿泰,你攔住他,你不能讓他就這麼去——」

  「老大,周俊彬一定要找,卻不是這時候,」阿泰走到天威身邊。「他會等在家裡讓你找到嗎?」

  「我——去打得他那兒稀爛,讓他知道我傅天威還沒有死,還有手有腳有口氣。」天威憤怒地。

  「這樣的事哪需要你去?」阿泰對阿發做一個暗示。「阿發,找一班兄弟去搗了周俊彬的巢,現在就去,令他們措手不及,殺得他們片甲不留!」

  「放心!錯不了!」阿發一揮手,和阿胖雙雙走出去。

  阿泰透一口氣,慢慢轉向天威。

  「然後明天去找周俊彬,他一定會露面了,」他慢慢說,「我和你一起去!」

  耐雪心中一寒,這是什麼?報上說的黑社會大火拚?

  「你們——非這麼做不可嗎?」她軟弱地呻吟。

  事實上,耐雪也知道天威和阿泰非這麼做不可,那個圈子是大沼澤,當第一腳踏進去的時候已不能後退,非逼著往前走,非逼著越陷越深。她不知道泥沼的對面有沒有岸,可有人走上岸?她只看見太多的人在泥沼中掙扎,有的人還能支撐著站立,有的人已經泥足深陷的失去了掙扎的力量,有的人已慘遭滅頂——天威以後會怎麼樣?她不知道,她不敢想!

  她仍舊上班,下班,一星期過去了,天威的賭場早已又恢復了,天威哪兒來的錢呢?看他們那一班人都若無其事的樣子,報紙上沒有任何消息,她心裡懷疑,阿發、阿胖帶人去搗毀了周俊彬的地方沒有?天威和阿泰又去找過周俊彬沒有?他們什麼都不說,她自然是不敢問,天威那駭人的脾氣——

  她坐在寫字檯前,快下班了,所有的工作都已做完,她腦中又來回地轉著天威他們的事。她自己也奇怪,為什麼明知天威的所作所為竟沒有離開他的心?離開——她搖搖頭,她真是從沒想過這問題,她愛天威,她認為那該是一輩子的事,只是——天威依然是忽冷忽熱叫人摸不透,也叫人苦惱著,天威——到底對她有幾分愛情呢?

  她又想起母親,一個多月了,她——是不是該回去看看,母親只是孤獨的一個人,不論她原諒與否總是母親,回去挨一頓罵也是應該的,何況她已有了工作,很不錯的工作,母親或許會高興而原諒她?

  就今夜吧!下了班就去母親那兒,反正這段時間天威也忙著,自從上次出事後,天威就更小心地注意一切,陪她的時間幾乎等於零,只要告訴他一聲,相信他也不會在意她回母親那兒的。

  她撥了天威的電話號碼,立刻,她聽見天威那低沉的聲音。

  「天威,我,耐雪,」她用愉快的聲音說,「你忙嗎?」

  「你有什麼事?」天威冷漠地,聽不出一絲感情。

  「我——我想晚一點回來,」她吸一口氣,心裡開始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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