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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頁     嚴沁    


  還沒開步,天威突然抓住她的手,他在顫抖,在激動,他的指尖冰冷。

  「耐雪,你——陪我打球!」他不說道歉,那顫抖的一握卻勝過十道歉的話。「我不許你走!」

  她深深吸一口氣,把眼眶中打轉的淚水收回去。

  「我可以不走,但——不能再有下次!」她正色說。

  他凝望她,複雜的眼光、複雜的神情全都表示了他複雜的感情。「我發誓,我不再對你發脾氣!」他鄭重說。

  耐雪鼻子一酸,扭過頭去。要他說這句話太不容易了,他那樣的男孩——她心中暗暗歎息,天威說恨,然而,天威還在愛文蓮,是嗎?是嗎?畢竟那是他付了全心全意的全部感情!

  那麼——屬於耐雪的是什麼呢?他已不再有愛!

  ☆☆☆

  天威躺在床上,沉默地盯著天花板,他那英俊得使人移不開視線的臉上一片陰沉漠然,眼光冰冷而有些殘酷,彷彿世界上已沒有任何事物能令他感動了!

  這是一間普通而簡單的臥室,一張雙人床,一個化妝台,一個衣櫃,還有一張半新的沙發,全是房東的傢俱,連房子一起租給他的。

  臥室門外有些聲音,天威卻是充耳不聞,那是他所厭惡的賭博,他曾經為賭博而和父母鬧翻,想不到——他終於還是走回這條路,還有什麼比弄個小小的場合更能賺錢呢?他需要錢,他只能這麼做!

  房門一響,冒冒失失闖進一個高大的男孩子。

  「天威,開了兩桌,你不出去打點打點?」於文泰說,「一桌是新加坡的白燕帶來的,另一桌是阿迪的弟兄來捧場,阿迪很夠朋友,很上路!」

  天威看於文泰一眼,這個巨無霸似的男孩子忠直義氣,一個電話他就來了,對周俊彬那兒全不留戀,這真是很難得的,現在的傅天威不比從前,要赤手空拳打天下,而周俊彬卻小有基礎,於文泰寧願跟天威,這對天威是無比的鼓勵和安慰,這樣的弟兄——是天助他嗎?

  「有你把場子行了,」天威一點也不起勁。「我累!」

  「天威,第一天開張,起勁點吧!」於文泰一把就拉起他。

  「別人不見,阿迪總要應酬兩句,人家給足了面子,我們總不能失禮,大家以後場面上要照面的啊!」

  天威冷冷牽扯一下嘴角,很是不屑。

  「周俊彬有沒有消息?」他問。

  「他——」於文泰皺皺眉。「提他做什麼?掃興,他有幾個膽子敢跟你過不去?」

  「沒有膽子也該來亮個相,不是叫發仔通知他了嗎?」天威神情不好。

  「誰知道,」於文泰不想多談這件事。「可能不在台北!」

  天威冷哼一聲,慢慢走出去。

  外面是一條小走廊,走廊外面是一間相當大的客廳,陳設一如普通人家,看不出特別,此刻卻有兩桌在打麻將,有個弟兄在把門,還有一個女子在照顧煙酒、茶水。

  「嘿!天威!」一個打麻將的男孩子站起來,雙手抱拳,一如武俠片裡的鏡頭。「做兄弟的今天來道賀,你終於還是回來了,願你重振雄風!」

  天威也是一抱拳,算是答禮,然後又和各人點頭微笑,招呼相當周到。

  「傅天威,你名不虛傳!」那個叫白燕的舞女賣弄風騷,媚眼亂拋。「比明星還英俊哩!」

  天威眉心微蹙,終於還是展開笑臉。開始打天下的當兒不能得罪人,任你是賣的、撈的,有奶就是娘,有錢的都是主顧,他——得忍耐。

  「不怕你男朋友聽見?」天威戲謔地。

  幾個人哄笑起來,天威走向一邊。

  「天威,你那個新妞兒什麼時候搬來?」於文泰問。

  「沈耐雪,什麼新妞兒!」天威不客氣地。「她若搬來,你少衝撞她!」

  「怎麼會呢?你是老大,她是大嫂,」於文泰直率地笑。「大嫂比那個林文蓮漂亮多了i」

  「不許胡扯!」天威沉下臉。

  於文泰也不在意地聳聳肩,侍候煙酒的女工匆匆來開門。能夠上到他們門口通過了樓下第一道天威設下的關卡,表示是安全可靠的客人。門開處,一個斯文、秀麗的女孩子略帶畏懼的站在那兒,一看見天威,她那壓得低低的眉頭也揚起來。

  「哥哥,你真是在這兒!」天智走進來。

  見天智,天威下意識的沉下臉,天智不該來這兒,這是他心中惟一的念頭。

  「你怎麼來的。」天威不客氣地。「誰告訴你地址的?」

  天智的視線很快地巡視一圈,壓低了聲音。

  「在這兒講話方便嗎?』她問。

  天威猶豫一陣,轉身回臥室。

  「跟我來!」他沒表情地說。

  天智跟著走進他的臥室,女孩子總是比較小心眼兒的,她迅速四下張望,簡單得沒有一絲女人味,天威是獨居的。

  「誰告訴你地址?」天威很不高興。「我不希望你來這裡,天智!」

  「我不能不來,」天智憂形於色。「軍校已經發出正式通緝你的命令了!」

  天威呆怔著微微變臉,通緝?這麼嚴重?這是他所不曾想到的,他只不過是個軍校學生!

  「那——又怎樣!」他揚一揚頭,強悍的。

  事已至此,表面上他只能如此,他不想示弱。

  「我也不知道,」天智歎一口氣。「如果現在回去可以挽回一切的,我希望——」

  「別說回去,」天威斷然搖頭。「我決定了的事絕不更改,由他通緝好了!」

  「怎能這樣呢?你總不能東躲西藏的過日子,」天智眼圈紅了。「就算你不回去,手續總該弄清!」

  「有什麼手續可弄清的?」天威是豁出去了。「現在回去——也是死路一條!」

  天智嚇一大跳,死路一條?她的臉變得蒼白。

  「沒有可挽回的?」她顫聲問。

  「誰知道!」天威心中也是煩亂,通緝,就當他犯人一樣的抓,他還能露面嗎?「如果有人事關係,認識上面的人,或者——可以收回成命!」

  「上面的人?」天智眼光閃一閃,她記得母親說過認識人的話,也許可以一試!

  「當然是大官啦!」天威不耐煩。「算了,你回去吧!以後別再來,免得被人跟蹤!」

  「我可以不來,你答應打電話回家!」天智望著哥哥,天威並非想像中的得意,他看來有心事!

  「好!」他想也不想的答應。

  天智卻搖搖頭,再搖搖頭。

  「你在敷衍我,你不會打電話的,」天智歎一口氣。「若不是我追著耐雪,怎麼能找到你呢?」

  「果然是她!」天威臉上一陣赤紅,很可怕。「女人總是守不住秘密!」

  「別怪她,我逼她講的,」天智婉轉地。「哥哥,你——不是想把耐雪拖下去吧?」

  「拖下去?」天威大笑起來,很放肆地。「沈耐雪自己喜歡我,她這麼大的女孩子,我能強迫她做什麼?拖下去?你把我想成什麼人了?小太保?」

  「不,哥哥,」天智臉色很是特別。「耐雪是非常、非常好的女孩子,你對林文蓮的恨意不能——發洩在她身上,這不公平!」

  「你怎麼知道我會怎麼對待她?」天威坐下來。

  「我不知道,我只是感覺到你——」天智歎一口氣。「我不知道怎麼講,但耐雪——非常好,不能令她委屈!」

  「我喜歡她,還會令她委屈嗚?」天威似笑非笑地。

  天智怔怔地注視天威一陣,她無法從天威漠然的眼中、漠然的臉上看出什麼,天威——離她更遙遠了!

  「哥哥,你的喜歡沒有真誠!」她終於說。

  「真誠?」天威又笑了。「我曾經付出過一次,得回來的是欺騙,以後我永不再相信這兩個字!」

  「不能這樣,耐雪是真心的!」天智叫起來。

  「天智,你為什麼替沈耐雪擔心?」天威歪著頭。「她現在不是好好的在她母親身邊?」

  「不,不是這樣的,」天智很固執。「我看得出耐雪變了,她心事重重,又煩亂不安,她和以前完全不同,她——看來矛盾得要命!」

  「矛盾?」天威笑得更是得意。「她在矛盾嗎?那倒是很好的現象!」

  「哥哥,你到底對她——做了些什麼?」天智正色說,「我不能讓你傷害她!」

  「傷害?」天威的臉沉下來。「你要弄清楚,是誰傷害了誰?是誰引起這一切的?」

  「我知道,」天智冷靜地。「你要報復也不能在耐雪身上,她和林文蓮又不是姐妹!」

  「別提那個賤人的名字!」天威怪叫起來。

  天智駭了一跳,天威對文蓮的名字竟也那麼沉不住氣,可憐的天威,他受了多大的打擊?

  「外面——都是你的客人?」她轉開話題。

  「你看不見他們在賭錢嗎?」天威沒好氣地。

  「這地方——你租的?」天智再問。她希望再多瞭解天威一些。

  「當然!」天威揚一揚頭,「押金,整年房租,還有外面的裝修佈置,整整花了二十萬,這個場合的流動現金是一百萬,我要先做出信用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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