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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夏蕗    


  良久,胡氏才回過神來,眼角餘光卻在這同時瞄到阮光宗正神不知、鬼不覺地把桌上那袋錦囊偷偷搜了去。

  「哎……」要是光宗有佟曉生一半的骨氣,今日她又何需勞心費神至此!

  ☆ ☆ ☆ ☆ ☆ ☆ ☆ ☆ ☆ ☆ ☆ ☆ ☆ ☆

  阮飛香整個人都懵了。

  春雨半拉半推的才把飛香拉回房裡,著急地直歎氣。「這可怎麼好!」

  阮飛香不言不語。

  春雨見狀,去拉她袖子。「小姐,您不能讓他走啊!他父母雙亡,是個沒家的人了,怎能讓他走?」說實在的,她也不確定主子是不是對人家有意思,不過自從見過了佟曉生,小姐就三魂去了兩魂、七魄丟了六魄似的成天魂不守舍,教她看了也心慌。這下那人真要走了,只怕小姐會變得更加怪異吧?

  出於女性的直覺,她認為應該留住佟曉生,不過要怎麼留,她不知道。

  「難道要強留下來嗎?娘的態度方纔你也看見了不是!」阮飛香苦苦一笑,秀麗的臉上有著莫名的悵然,盯著蕉窗外屋前偶飛來燕……

  他就像那燕子,只是偶然來到她的窗前,只是她生命中突如其來的過客……她低聲地喃喃自語。「佟公子進京趕考,將來必有大出息,飛香不過是個女流之輩,怎好耽誤他前程似錦?」想著想著,她突然起身,拿出一個自己繡的荷包來,遞給了春雨。

  「小姐,這是……」

  「這裡頭是平日娘給我的一些零花錢,你也知道,我平日也沒什麼開銷,這些錢就這麼攢下來了,你替我偷偷送給佟少爺。」

  春雨接過那荷包。「小姐有什麼話要對佟少爺說的嗎?」

  阮飛香聞言,只是搖了搖頭,春雨見狀,歎了一聲便欲出房門,豈料才方轉身,阮飛香便在她後頭,輕輕開口。

  「飛香不是有意辜負,實是……母命難違……」

  春雨震驚回首,只見她身後的阮飛香竟已不知在何時淚光點點、難止難歇。

  ☆ ☆ ☆ ☆ ☆ ☆ ☆ ☆ ☆ ☆ ☆ ☆ ☆ ☆

  佟曉生既是一身孤單的來,去的時候自然也沒有什麼東西好收拾太久,只見他匆匆的收好自己平日常讀的書與幾件衣物,便跨出暖花塢。

  任憑是好吃好睡、富貴舒適的日子,然而在心底卻盡成不堪的回憶。一股不甘與憤怒在他心中發酵。

  不要再回頭、不要再回頭!他昂首走出了阮家。

  春雨躲著眾人耳目,偷偷由後門溜出去,在附近四處尋找張望著,好半晌才看見正要走向渡頭的佟曉生。

  「佟少爺,佟少爺!」

  佟曉生聞言停下腳步,有些驚訝的回頭。「是你!」

  春雨喘著氣。「您走得這麼快,春雨差點就追不上。」她邊說邊拿出了那荷包。「這是我家小姐吩咐我交給您的。」

  佟曉生聽見是阮飛香給的,心中一動,立即伸手接了過來。「這是……」

  「是我家小姐平日省吃儉用存下來的體己。」春雨道,俏麗的臉上有著同情。「佟少爺,我家小姐不是存心負您,您要明白。」

  「又是錢……」佟曉生忽歎了一口氣,將荷包塞回春雨手中。

  「您這是?」

  「我不能收。」佟曉生道:「我既已拒絕世伯母的饋贈,也不會再拿阮家一分半毫,你家小姐的好意,佟某悉數心領了。」

  「您不收,那小姐怎麼辦?」

  「收了,又能如何!」佟曉生苦笑,斯文的臉上有著逼不得已的無奈。「佟某如今要進京應考了,順利的話,也許他日將有功名,今日的錯過,就在十年後的上元節補償吧?春雨姑娘,請你轉告小姐,如佟某有成、如她願意,不管之後她嫁為人婦,抑或是仍待字閨中,十年後的上元節,佟某會回到蘇州,燈會裡頭但求一面,解佟某之憾,遣小姐之懷。」

  語畢,他逕自去了。

  「燈會……」春雨拿著荷包站在原地,喃喃地道。

  第三章

  無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識燕歸來。

  十年後,春節時分的阮家。

  春色如許,怎奈得關住,春雨捧著薰香和披風,送到了暖花塢。

  「小姐!」她輕喊。「您在哪兒?」邊找邊走著,不一會兒便看見一個纖瘦的人影出現在花塢外的涼亭裡,正是阮飛香。

  「您怎麼又到這裡來了!教春雨好找。」春雨說笑似的埋怨,將薰香放在亭內石桌上,熟絡輕巧地把披風罩上阮飛香肩膀。「小心別著涼。」

  阮飛香懨懨地看著眼前景物。

  物是人非,暖花塢裡的春天與十年前的春天並無二致,然而她置身其中,卻無論如何也感覺不到春天的氣息。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已經十年了,音訊全無呵……」她忽有所感,沒頭沒尾、淡淡地說了一句話。

  她在這深閨之中,竟也就這麼過了十年?那他呢!天地無涯,他闖蕩到了何方?

  「小姐?」

  阮飛香轉過頭來望著她,水眸盛裝無限心事。

  春雨身子微微一聳,察覺到了她細微的心思。「小姐,您竟還想著他?」

  阮飛香閉了閉眼睛。

  她也長大了,大得知道了情思、大得知道了離愁……

  春雨繞到她的身前,只見阮飛香端麗的姿容中仍鎖著一股消散不去的憂鬱。

  「春雨……」

  「是。」

  「上元節……也快到了吧?」靠在紅欄杆上,阮飛香輕輕地道。

  「對啊……」春雨愣了一下。「小姐,您真相信他會回來?」

  眼睫輕輕閃動了下,阮飛香沒有回答,半倚在護欄上,伸手玩著樹叢上嬌艷的花朵。

  「我的好小姐啊……您怎麼……哎,佟少爺雖說在燈會相見,可他從沒說過明確的地點吧?」

  已經……那麼多年了啊!

  這些年裡,眼看著早過雙十年華的小姐對自己的婚事漠不關心,老夫人的態度由熱心轉為冷淡。一開始為了讓小姐早早忘記佟曉生這人,所以佟曉生剛走的那半年,媒人婆都快把阮家大門門檻給踏平了,但老夫人眼光太高,挑來挑去總找不到適合滿意的親家,加上事業忙碌,久而久之就擱了下來。

  這下可稱了阮飛香的心,她更加寬心的閉居度日,要是今日不問元宵之事,透露了一點凡心,春雨還道她的主子真打算清清白白過一輩子,當個在家居士了。

  阮飛香未覺春雨心思,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輕道:「燈會的時候,哪兒最熱鬧呢?」

  春雨直覺地答:「嗯,到處都很熱鬧啊,只要是那些庭院精美豪華的富翁、員外什麼的,都會在這個時候開放自家園子,舉辦賞花會或燈會,好藉機炫耀一番。不過真要比誰家最美、最熱鬧的話,那還是非孫家莫屬。聽說西郊的吏部尚書孫大人老家裡頭,向來是花會和燈會一塊兒辦的。」

  「吏部尚書?」

  「敢情小姐不知道?」春雨道:「春雨當回耳報神吧!那孫大人雖已辭官返鄉,在家頤養天年,可仍是當地德高望重的仕紳,在朝裡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尤其孫大人家中三代在杭州經營蠶坊布行,富得流油呢!人家都說『京城皇家、杭州孫家』,他們那個生意世家裡頭,唯有孫大人讀書讀出了頭,但是到了這把年紀還沒孩子,只有一個侄子在朝做內閣侍讀……」

  「好了……說這些做什麼?」阮飛香一點興趣也沒有。

  「唉!好嘛好嘛,春雨說點小姐感興趣的唄。」春雨慌忙轉移話題。「就單說這孫家的花園子啊,那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了,鬧元宵的時候,那名堂可真多呢!白天賞花、夜晚賞燈,又能乘畫舫游河,每年都會邀請那些名門閨秀和親朋好友共襄盛舉,往年孫府也有給咱阮家下帖子,只是小姐從不用心在這上頭,自然不曾注意,今年的帖子要是來了,倒可以趁此機會去玩一趟……」

  阮飛香心中一動。

  「那……他……會去吧?」

  春雨靈巧地隨即想到阮飛香所指何人。「我的好小姐,您醒醒吧!」春雨歎了一口氣。「你想想,那佟少爺一去經年,一點消息也沒有,雖說承諾了上元節之約,但那也要他功成名就啊!」說到這裡,她壓低了聲音。「您又不是不曉得,春雨老早就派人打聽過榜上有名的舉子了,根本沒一個叫佟曉生……」

  阮飛香微微閉目,也不知道到底是聽進去了沒有。

  「小姐……」

  「春雨,我不求什麼。」她突然道。

  春雨一愕。

  阮飛香站起身子,走下涼亭台階。

  春色繽紛,她的心飄搖紊亂……

  「我只想知道,他過得好不好……」

  「小姐,您何苦呢!」春雨不忍心。「就為了知道佟少爺好不好,您守了十年?」十年來,提親的人不知凡幾,卻都被小姐以各種理由巧妙回絕,幸好老夫人總覺得應該還有更合適的對象,所以也不強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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