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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夏蕗    


  「方纔孫府管家托我向夫人轉達一句話,說那是咱們新姑爺說的。」

  「什麼?」胡氏驚魂甫定的問道。

  「小的也不大明白話裡的意思,不過整句話就是『昔日恩仇、今日兩忘,五十萬兩、解人倒懸。』」

  胡氏聽得呆了,那李大還兀自喃喃自語著:「這新姑爺真是奇怪,什麼恩啊仇啊的……不過他竟知道咱們缺這筆銀子救大少爺,這是怎麼一回事?」

  「被……算計了……」胡氏捏緊了手中銀票。

  「啊?」

  「我們被算計了?什麼遠房表親!啐!」胡氏憤怒得滿臉脹紅。

  「夫人?您這是……」李大沒頭沒腦的,只覺一頭霧水。「什麼被算計了?孫家有問題嗎?難道要把花轎追回來?」

  「追你個頭!」胡氏盛怒之下無從發洩,怒喝了一句。「花轎出門豈有再扛回來的道理!」

  「那到底……」李大眼中儘是一片迷惘神色。

  只見胡氏一尼頭便往屋裡走,一邊走一邊還道:「冬雪,派人過去孫家通知,說我今日身子不爽,晚上的喜宴不過去了。」

  「是。」

  「你們統統退下!」胡氏單手支賾,坐在椅子上,神情複雜。李大知道,識相的話,不該在這時插嘴,但是……

  「夫人,那五十萬兩,可是咱們的救命錢啊……」

  胡氏聞言,直覺地看向那張被她握在手中的銀票,她狠狠的瞪著它,彷彿想把它撕碎,卻在看到李大哀懇的眼神之後,怫然一歎。

  「罷了、罷了……你拿去吧!」

  「謝夫人!小的這就馬上去將少爺帶回來!」李大如獲至寶的接過銀票,便往外頭衝了出去。

  看著他忙不迭地跑出門的樣子,胡氏心中儘是疑惑、憤怒與不知所措。她心太亂了,需要冷靜,需要思考!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孫亦桐成了佟曉生?為什麼他會成了孫家的人?!

  許多為什麼在她的腦中紊亂的出現,然而卻是剪不斷理還亂,再想到剛嫁去孫家的女兒,突然有股悚然而的情緒竄上她的心頭是不安!

  他……他會怎麼對待飛香?

  他肯定是要報復她來的!因為她當年那麼決絕、那麼無情的斬斷了那紙婚約,所以他心存報復?

  不不不……胡氏搖了搖頭,企圖把這個可能性甩開。然而佟曉生坐上馬臨去前,那涵義莫名的一瞥,卻又讓她齒冷。

  「李大!李大!」霍地起身,她焦急地大喊。

  冬雪匆忙進來。

  「夫人,李大叔去元寶賭坊了,您有什麼事吩咐?」

  胡氏聞言,頹然坐回椅子內,冬雪望著她出神發呆的茫然模樣,一時以為是小姐出嫁了所以傷心,便好言勸慰。

  「夫人捨不得小姐嗎?三朝回門,到時小姐也會和新姑爺一塊兒回來探望您的,夫人多了個半子,應該高興才是啊!更何況,張魁自從知道咱們要跟孫家聯姻,就忌憚孫家老爺的威勢,再也不敢說那些欺負人的混帳話了,小姐又覓得貴婿,這不是皆大歡喜嗎?」

  「半子……」冬雪的話,胡氏未必全聽進去,倒是那句「半子」,她卻聽了個明明白白。

  「不……」不知不覺中她漸漸握緊了拳,內心裡,那股惱怒、疑惑又回來了,然而更多更多的還是那股被愚弄的不甘!「不能就這麼算了,我一定要搞清楚,一定要搞清楚……他們為何一家上下都串通起來欺騙我……孫尚書是何許人物,竟會跟姓佟的攪和一氣,拐走我的香兒!」

  「夫人?您在說什麼啊?」

  「不……我不能就這樣任人宰割!我要把香兒帶回來……備轎!」

  「夫人?!」冬雪傻眼了。「小姐才剛嫁出門……」

  「不行!我不能讓她嫁到孫家……不,不能讓她嫁給姓佟的!」

  胡氏一拍桌子,疾言厲色的站起來,然而連一步都還未邁出,許是氣急攻心,腦袋竟莫名一陣暈眩,她硬挺著想要往前走,可是胸口一窒、眼前一黑,竟就再也沒有了知覺!

  冬雪大亂,慌忙扶住胡氏,拉開喉嚨大喊。「來人!來人哪!快叫大夫!夫人昏倒了!」

  霎時,阮家亂成一團。

  第七章

  有別於阮家的兵荒馬亂,孫尚書家中卻是一派熱鬧非凡,賀客盈門、川流不息,門檻都被踏斷了,孫尚書和孫義昭則在家中應酬賓客,等待著新娘被迎娶進門。

  「來了!來了!新娘子來了!」一直待在外頭張望情勢的家人衝進來報告。「快快快!」

  話聲甫落,那迎娶的儀隊便浩浩蕩蕩走了過來,雲那麼高,天那麼晴,照耀著那紅灩灩的轎頂更加鮮紅美麗,所有的人都湊到門口,巷口、窗口去看了,孫尚書樂得直捻著長髮,接受眾親友的恭賀。

  大門外,迎娶的隊伍已到家門,只見新郎倌一個翻身下馬,俐落無比。他直挺著身子,望著身後的花轎,俊秀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然而眼底卻不住閃爍著一種極度壓抑的激動。

  「小姐,咱們到了。」就在這時,春雨也穿著一身喜紅衣裳,緊緊跟在轎子旁,看著眼前風光場景,忍不住心花怒放,壓低了聲音偷偷地說道:「孫家排場忒大,小姐您可真有福氣啊!叫丫頭也跟著沾光。」她喜孜孜地報告著外頭的陣勢和眾人欣羨好奇的眼光。

  阮飛香端坐轎中,春雨的話一字不漏地灌入她的耳裡,然而卻殊無半點喜悅之情。

  只是木然,對未來命運未卜的木然而已。

  轎裡轎外兩樣情,她覺得自己不該屬於這場歡鬧,她覺得自己只是一場祭典中被迫奉獻的祭品而已。

  她不快樂、她不開心……

  「小姐,要下轎了,您走好。」春雨的聲音彷彿是從遠處傳來,阮飛香想隔著那紅紗把眼前看得清楚些,然而卻是徒勞,再怎麼著,都是不辨西東。

  春雨未曾察覺主人的心思,只是忙著張羅一切,期間她也想偷瞧瞧新姑爺,待會兒好向主子報告,不過人太多,太亂上時也來不及細看,只覺有些眼熟。

  她見轎子已抬到孫家大門口,便指揮著轎夫將轎子停放好,並掀起簾子,攙出新娘子,並交給她綵球的其中一端紅綾布。阮飛香接過,握在手中,另一端則由新郎倌牽著,引領著她踏進孫家大宅門。

  真奇怪呵!明明她就身處其中,聽著祝賀辭、行著交拜禮,為何卻有一種疏離的感受?欣喜離她甚遠,歡樂離她甚遠,滿腦子只有一個疑惑,身旁這男子就是她一生一世的丈夫?

  「送入洞房!」一句高亢歡愉的話喚醒了她浮游的思維,她愕然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中與身旁男子行完了夫妻交拜之禮,春雨攙扶著她起身,這一切的一切給了她一種恍然不明所以的感覺,不明白自己如何走到這一步,不明白為何她不能再樂天知命一些?不明白呵!千愁萬緒洶湧,盡歸一顆淚珠,那淚珠直直掉落至她那金絲紅絨的繡鞋鞋面,浸成了暗暗酒紅的一點,然而卻沒有任何人發現。

  她就這麼進了洞房。

  而一旦所有的儀式結束,接著剩下的就只是大宴賓客這一椿,然而這一切都與新娘無關,她已被領進新房,坐在鴛鴦帳中,期待著新夫婿的來到。

  夜晚。

  喧騰的喜宴在孫府庭院一字排開,珍味佳餚源源不斷地上桌,飲之不盡的窖藏老酒宛如免錢的白開水,一壇接著一壇開封,眾人都暈陶陶的樂了、醉了,尤其是好不容易盼到乾兒子結婚的孫尚書,更是不時捻著長鬚,縱情笑著。

  「來來來!大家盡量吃、盡量喝!不夠的酒菜再讓人補上來,今晚大家非得吃飽喝足才行!」孫尚書笑道,這時佟曉生正好走過來,他一見到他可樂了,忙將他拉過,對著賓客介紹道:「來,我為大夥兒介紹,這就是我的義子曉生,大夥兒稱呼他老朽給他起的字——亦桐就行了。唉!我今天真是高興啊!大夥兒都知道我愛熱鬧,往常辦花會、燈會,也是應個景,跟自己是沒多大關係的,但今晚可就不同啦!我是娶媳婦兒呢!等了這麼久、盼了這麼久,終於盼到一個媳婦,接下來,可不是就該盼孫子了?」

  眾人聞言,紛紛笑了起來,孫尚書見狀,也是得意非凡,以著無盡欣賞和期待的眼神注視著佟曉生,道:「跟大夥兒說兩句話吧?」

  佟曉生頷首,也舉杯致意,笑道:「謝謝大夥兒來吃喜酒,曉生在這裡謝過了。」語畢,他仰首飲盡一杯,同時也私下跟孫尚書囑咐了一句話。

  「義父,您可別多喝了。」

  「那有什麼!我今天可高興了,放心吧!多喝死不了人。」孫尚書重重拍了他兩下肩膀,又私語道:「奇怪,親家母不知道是怎麼了,居然派人來她身子不適,不便過府吃喜酒……」

  佟曉生聞言,往主桌望去,果不其然,並沒有看到胡氏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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