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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頁     嚴沁    


  「真不明白?」曉晴指著窗外:「那麼多男男女女都雙雙對對,惟獨我們寂寞。」

  「若不是我們要求高,就是我們欠缺吸引力。」

  「才怪。」曉晴說:「看那一桌的兩個人,一進來就盯著我們。」

  「無聊。」雪凝的臉色更冷漠。

  「冷敖他們又是在家下圍棋、聊天?他們不厭?」

  「他們是他們,和我們不同。」雪凝有些不自在:「也許再過十年,我也會像他們。」

  「再過十年還不嫁?」

  「為什麼一定要嫁?」雪凝最不以為然:「沒有人規定人一定要結婚,尤其是女人。我最反對人說什麼適婚年齡。」

  「不跟你討論這種問題。」曉晴說:「我現在寂寞。」

  「真要命。要陳蔭出來陪你。」

  「世界上的事真如此,我愛的不愛我,不愛的人,又拚命追。」

  「別口響,說不定陳蔭已改了目標,你現在叫他還未必肯出來。」

  「女人真被動?」曉晴扮個鬼臉:「以前沒有溫若男,我還可以在冷敖面前亮亮相;現在只能單思了。」

  「沒這麼嚴重吧!」

  「冷敖——說過什麼嗎?」曉晴問。

  「他覺得和若男一起很愉快。」

  「夠了,這一句就夠了。」曉晴狠狠地吞下一塊芝士蛋糕:「我全無希望。」

  「明知沒希望就別再走這條路咯!」

  「明知山有虎,唉!大多數人都在重複著,一次又一次的做這種傻事。」

  「好,證明自己不傻,我們看電影去,笑片,笑一場出來什麼都不記得的那種。」雪凝說。

  「算了,我們回你家晚餐,至少看得見冷敖。」

  雪凝搖頭。癡心女子。

  一個男人走過來,是個穿得很時髦,樣子頗斯文又帶點藝術家味道的男孩子——不知道是否因為如此,他看來有一絲「姐」  氣,或者是錯覺。

  「我姓殷,是廣告公司的人,請問——」他盯著雪凝看:「有沒有興趣拍廣告。」

  雪凝原本冷漠的臉更加上一層冰霜。

  「沒興趣。」說話的是曉晴。

  「這是我的名片,」姓殷的留下一張名片:「可以考慮一下,有興趣可以給我電話。」

  他依然禮貌地微笑,然後轉身而去。

  「居然有這樣的事,」曉晴望望名片:「殷浩光,我好像在哪裡聽過這名字。」

  「原是極普通的名字。」雪凝說:「走吧!我已受到打擾,那男人還沒走。」

  「別這麼小氣!」曉晴笑:「人家又沒有惡意,那男人也不像壞人。」

  「壞人臉上有字啊!」

  「殷浩光,殷浩光——」曉晴默默地念著:「真是熟悉的名字—殷浩光,不記得。」

  「如果你想拍廣告,過去吧!」

  「人家看中的是你,我才不自作多情呢!」

  「真的快走。看,被這麼一搞,四周的人都在望我們,算什麼呢?」雪凝紅著臉。

  「你臉皮真薄。」曉晴只好跟著離開:「殷浩光——我一定要弄清楚這個名字。」

  「充其量是個娛樂圈人士啦!」

  「啊——對了!最年輕的導演。」曉晴叫起來:「是了,他是個導演。」

  「不是說一個招牌掉下來,起碼壓死一個導演嗎?」雪凝笑:「總不至於你想拍戲吧]」

  「我只想清楚這個名字,」曉晴吸一口氣:「我什麼都不想,心中只有冷敖。」

  「聽你真真假假地說了幾年,你是不是真的喜歡我哥哥?」雪凝忍不住問。

  「這種事——還有什麼真假?」曉晴望著前面:「你沒有這種經驗,喜歡一個人而他不知道,或沒反應,或他喜歡別人,那種感覺——心是會痛的。」

  雪凝頗為動容。

  她從來沒把曉晴的這份感情當真的看過,曉晴說會心痛,這——這是真的?

  「曉晴——」她不知道該怎麼說。

  「別替我擔心,喜歡一個人是一回事,被人喜歡是另一回事。好在有人喜歡我,我能在這中間找到平衡。」

  「你的開朗個性實在很可愛。」

  「人就是在這種自我開解中活下去。」

  「什麼時候講話變得這麼深奧了呢?」

  「你不明白——」曉晴那張還帶著稚氣的臉上掠過一抹似真似幻的痛苦:「有一段時候——夜晚我常常會哭的。」

  「真是——這樣?」

  「現在不會了。」她努力使自己笑得更好:「因為我已經長大了。」

  突然間雪凝覺得,長大是件很好的事,至少能把得穩自己的感情。

  「我們回家吧!」她覺得面對雨濃不是件難事了。

  她曾覺得她和雨濃沒有進展,她很怕再面對他。

  「面對得多,冷敖再好不過是個男人。」曉晴說。

  家裡靜悄悄的並不像有人,難道他們沒有來?前前後後找了一遍,果然不在。

  「去若男或雨濃家了。」雪凝說。

  兩個女孩子都有說不出的失望,她們對坐在沙發上,失去了剛才談話的題目。

  「我是否說過——雨濃有個脾氣古怪的五歲兒子?」雪凝說。

  「是嗎?」曉晴心不在焉。

  「樣子也不好看,但他們父子感情似乎很好。」

  「相依為命嘛!」

  雪凝看她一陣,心中暗暗不安,曉晴怕真是掉進冷敖沒張網的網中去了。

  電話鈴在這時響起來。

  「喂——」

  「雪凝嗎?是雨濃。」竟是他?雨濃說:「冷敖在我家,我想——或者我來接你?」

  雪凝心跳加速,她並沒說要去。

  「我——和曉晴在一起。」她只是這麼說。

  「她願意來嗎?」他問。

  「我問問她。」雪凝低聲問:「好,我們來,我們自己坐車來。」

  「我來接你們吧!」他堅持:「我很空閒。」

  「也——好。」這一刻,她心中有莫名其妙的充實:「我們在家等。」

  收線時,曉晴的精神也集中了。

  「鄒雨濃怎麼會想到來接我們?」她開心。

  「也許他們人少,不夠熱鬧。」

  「猜猜看,溫若風姐弟在不在?」

  「一定在,這些日子他們都在一起玩,沒有理由甩開他倆。」雪凝說。

  「還說不是替你拉攏溫若風?」曉晴笑說。

  「曉晴,拉攏行嗎?」她忍不住:「看我不替你拉攏那個什麼殷浩光。」

  「殷浩光?你也記住了這名字?」曉晴笑起來。

  「你念了幾十次,不記得也不行啊!」

  也不過前後幾分鐘時間,她們的心情都不同了,對不對?這就是少女。

  曉晴每天都是從廣播道走下來搭車去學校。

  她將走路當成運動,她和雪凝除了走路外,都欠缺其他運動。

  一個微笑著的男人迎面而來。微笑?對她?近了,覺得面善,那微笑也擴大了。

  「啊——你?殷浩光。」她叫。

  「原來你是四台山的人。」他站定了。

  「不。我住在廣播道,並非電視台的人。」她立刻更正:  「我還在中大唸書。」

  「還是沒興趣拍廣告?」

  「那天你並非問我,」她笑:「而且你並非廣告導演。」

  他也笑,彷彿做錯事的大男孩兒。

  「好,前事不提,」他說:「我也住廣播道。」

  「在這之前從來沒見過你。」

  「緣分未到。」他說了自己地址。

  「我們住相鄰的大廈,」她真的意外:「一定是你晚出早歸,日夜顛倒。」

  「有空可以找我聊天,」他很有誠意:「除了拍戲,我最喜歡聊天。你的名字是——」

  「方曉晴。」

  「外省人的名字——我指的是非廣東人。」

  「聯想力和反應都快,我是南京人。」

  「那麼再見。希望能見到你,南京人!」他走了。

  很愉快的一次相遇,是不是?殷浩光很風趣、幽默。他剛才說「前事不提」,又承認不是拍廣告的;那麼,那天在咖啡室,是另有用意的了?想結識她們?

  回到學校,心情出奇地好。甚至看見陳蔭也大聲地打招呼。

  「你今天,看來有顯著的不同。」雪凝望住她。

  「艷遇。」

  「什麼話?」雪凝被逗笑了。

  「真話。」曉晴眨眨眼睛:「有美男搭訕。」

  「曉晴,發什麼瘋。」

  「我遇到殷浩光,他竟然是住我家隔壁那幢大廈。他那個人很隨和,是聊天的好對象。」

  「從此不再喊寂寞。」

  「別把我說成這樣。」曉晴不以為然地笑:「我的心還是被冷敖所佔據。」

  「你真要命,什麼都敢說。」

  「原來那天他根本不是找我們拍廣告片的。」

  「我當然知道,他試試自己的勇氣。」

  「對了。還和別人輸賭什麼的。」

  「他這麼說嗎?」雪凝問。

  「沒有,當然沒有。」

  上課,溫若風的課。

  雪凝果然一直垂著頭,避免視線和若風接觸。

  曉晴把一切看在眼裡,她敏感地覺得溫若風的神情也有些不對,不如平日瀟灑。

  下課,若風走了。離去之前他是看過垂頭的雪凝一眼,也看過眼中帶問號的曉晴,猶豫一陣還是走了。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曉晴說。

  「你又想到什麼?」雪凝問。

  「你和溫若風就算不是朋友,也是師生。」

  「我並沒有對他不敬。」

  「情況微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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