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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蘇霏    


  她赫然止住笑,一個想法掠過心底。「都是你編出來的,對不對?」

  「編什麼出來?」

  「有關車子的事,沒有人會把自己的車叫做『埃米莉』。」她愈說愈加肯定。

  「咦,妳怎麼好像忽然變聰明了?」他摸稜兩可地回答,同時向她移近一步。

  「我就知道!」她幾乎跳了起來,小臉上像中了樂透-般得意。「搞不好連車子熄火也是你搞出來的把戲!」

  他依舊什麼都沒承認,反而徐緩地傾身湊近她,夜色造成的陰影投在那張臉上,他的表情模糊難辨。兩人之間突然縮短的距離使她的心漏跳了一拍。

  「妳的想像力可真豐富……」他的唇愈來愈近,幾乎要貼上她的。「或許妳到底還是個沈家人……」

  除了如擂的心跳,她根本什麼都聽不進去。

  灼熱而陽剛的氣息充滿了她的口鼻,她感到口乾舌燥卻無法別開臉,一種既期待又害怕的情緒填滿了胸口,單眼皮下的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他的嘴,猜想他何時會吻她……

  「不過有件事妳猜對了。」他倏地挺直了背脊,在眨眼間拉開了彼此的距離。「我的寶貝的確不叫『埃米莉』。」

  「什……什麼?」她茫然地眨著眼睛,對情況的改變萬般不解。

  小臉上的失望之情溢於言表,他滿意地綻開一個傲慢的笑容。

  「其實她叫做『珍妮弗』。」他拋下她揚長而去。

  沈千渝傻傻地杵在原地,感覺那種熟悉的渾沌再度淹沒她。

  這個男人,似乎只要用小指頭輕輕一彈,便可使她掉進五里迷霧之中,完全搞不清楚方向。

  第六章

  「千渝,我想了很久……」

  現在回想起來,若不是她當時正神遊到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一定多少能察覺到這句開場白的背後所隱含的惡兆。

  不,她當然知道自己的心思是被什麼所分散--一個膚色黝黑的男人和他那些令人難以捉摸的舉止,就像顆特大號的惡性腫瘤般盤據著她的腦子。

  「我……我覺得我們好像不是那麼適合彼此……最、最好還是無……先暫時分開一陣子,兩個人也可以再仔細考慮一下是否要繼續交往。」曾俊傑吞吞吐吐地說道,同時掏出手帕抹去額上的汗水。

  「為什麼?」問題衝口而出,分散的注意力在頃刻間全數集合。「我以為我們一直相處得很好。」

  「是這樣沒錯,可是我……我想了很久……」又是那句不祥的話。「光是合得來是不夠的……我需要一個能相我更、更親密……更……更熱情的對象,而妳或許也需要一個比我更、更有耐性的男人。」

  她只是似懂非懂地看著他,不知道該如何處理這種情形。

  他小心謹慎地解釋:「妳知道,我是家中唯一的兒子,我的父母年紀也大了,他們都希望我能早日成家,結婚後盡快讓他們抱孫子,我需要一個能在這……這方面配……配合我的對象。」見到她茫然不解的神情,他接著補充道:「妳是個很好的女孩子,我也不是說我們從此一刀兩斷,我只是建議暫時分開一小段時間,讓兩個人都有機會考慮清楚對方是不是最適合自己的人選……」

  午餐時候的對話片段反覆地在她腦中回放,沈千渝緩慢地爬上四樓,那副舉步維艱的模樣活像個兩百歲的老嫗。

  她並不蠢。儘管俊傑當時盡可能將話說得既婉轉又冠冕堂皇,但她知道他其實已經作了決定,而這個認知使她難過。有一瞬間,她幾乎衝動地想懇求他再給兩人一次機會,但不知怎麼的,這些話就是梗在喉嚨中,出不了口。當時,維持自己的尊嚴似乎更重要。

  於是她很有風度地接受了「暫時分開」的決定,打算回家後再獨自舔舐傷口,即使她仍舊不十分肯定問題出在哪裡。

  開門進入套房後,她機械性地將鞋子、皮包擺在專屬的地方,然後頹然坐在沙發上,單薄的肩頭像是已經垂到地板上。

  幾分鐘後,她走進廚房,拿出那瓶已開封的紅酒並找到一個玻璃杯之後,回到客廳,替自己倒了滿滿一杯。

  電視上都是這樣演的。

  「敬一敗塗地的人生規劃……」她嘗了口酒,卻無法分辨酒的好壞。反正那也不重要。

  叩、叩、叩。

  浴室裡傳來的敲門聲阻斷了她的沈思,她習以為常地要起身開門,卻發現她忘了閂上鎖。

  「門沒鎖!」她疲憊地喊道。

  「我就知道妳下班了。」羅汛大剌刺地走進套房。

  「你要借什麼?」

  「沒有啊,只是來找妳聊--」他劍眉一蹙,發現她看起來不對勁。「妳是怎麼回事?」他走過去,一屁股坐在茶几上。

  「我今天沒心情……」她對他的粗魯視而不見,連茶几會不會垮掉她都不想理會了。

  「心情差到借酒澆愁啊?」他從她手中偷走杯子,湊到鼻頭聞了聞之後,淺嘗了一口,黝黑的臉龐在瞬間扭曲。

  「你怎麼可以這樣?」她不高興地瞪著他。

  「拜託……」他嫌惡地扮個鬼臉。「要學人借酒澆愁的話,妳也該挑好一點的酒,這種東西能喝嗎?感冒糖漿的味道都比這個好!」

  「酒就是酒,還能有什麼差別?!」既然用那瓶紅酒來煮意大利燉肉挺好吃的,喝起來的味道能差到哪兒去?

  「不要發脾氣。既然妳想喝酒。」他搖搖頭,以一種學者專家的口吻說道:「就得喝得有格調一點。」他拿著酒杯連帶著剩餘的整瓶酒,走到廚房將所有的深紅色液體倒入水槽,一點也不覺可惜。

  「你在幹什麼?!」她喊道。

  他不理會她。「妳有巧克力牛奶嗎?或是熱可可?」

  「呃?」她愣了半秒鐘。「沒有,不過在你腳邊的櫃子裡,從左邊下方算起的第二格上有一盒速溶的可可粉。」

  「也只能將就一點了……」他低語,同時找到一旁的熱水壺。「妳等一下,我馬上回來。」

  她情緒低落地呆坐了許久,甚至在他捧著一個熱騰騰的馬克杯回來時,她仍舊一動也不動。

  「來,試試這個。」他再度坐在茶几上與地面對面,兩隻粗壯的大腿有意無意地將她局限在其問。

  她溫馴地接下熱飲,小心翼翼地試了一口。

  「你在可可裡面加了酒?」

  「一點干邑白蘭地。」呃……或許他失手倒了比「一點」還多一點的量。

  他敢對天發誓,那真的不是故意的。

  「現在告訴我,妳為什麼心情不好?」品酒專家立刻化身為心理學家。

  她又喝了口泛著濃郁香氣的熱可可,然後抬頭望著他。

  「羅汛,你認為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怎麼突然問這個?」

  「你無別管,只要告訴我實話。」她堅持道。

  「嗯……」他謹慎地思索著措辭。「妳對事情的態度認真,而且喜歡生活中的一切有條有理,有自己的原則,個性也很正直、善良。」還很好騙。

  最後一句他保留在心底。

  「換句話說,」她的神色更加黯淡。「我是個很無趣、呆板的人。」

  「我絕對不認為妳是個無趣的人。」他保證道。

  有一點過於死板是真的……不過絕對不無趣,不然他不會想盡辦法招惹她。

  「你不必安慰我了。」她幽幽地啜著杯中熱飲,一股不知是可可還是酒精所造成的暖意流入腹中。「今天中午我跟俊傑見了面,他說他認為我們兩個應該暫時分開一陣子,好好地考慮是不是該繼續交往,可是我知道他其實只是想分手。」

  他恍然大悟。不錯,收成時間到了,甚至比他預料中的還快了一些。

  「哦,怎麼會發生這種事?」他的兩眼隨即警戒地瞇起。「他有說是什麼原因嗎?」

  「他說我是個很好的女孩子,將來絕對是個賢妻良母,可是他考慮之後,發現我們之間似乎少了什麼。他要一個能和他更親密、而且更熱情的女人。」

  「就這些?」

  一還有一些我聽不太懂的話,好像他認為我們的進展太緩慢了。」她抬頭。「他指的是『那種』關係嗎?是不是每個男人都只想要做『那件事』?」

  若是換了別種情況,他一定會因她的用詞而大笑,但此刻面對著那張沮喪的臉蛋,他感到心中的某個角落融化了。

  「也不盡然……」他不太情願地說道:「不過當一對男女互相有好感時,想要在……呃……『那方面』結合是很自然的事……嗯……就是很多人說的靈肉合一。」天哪……真不敢相信這種話會出自他口中!要是被朋友們知道視規範如糞土的他居然用上如此迂腐的台詞,他這輩子肯定再也拾不起頭來!

  「可是他又沒問過我,怎麼知道我不願意?」

  「妳想跟他上床?」他單刀直入地問。

  「當然不是!」她被那不期然的嚴厲語氣嚇了一跳,心中的苦悶同時決堤而出。「我一向認為這種事應該等到結婚之後,也許我就是那麼落伍、古板……我本來想在二十八歲以前結婚,兩年後生第一個孩子,再隔兩年時生第二個,然後在三十五歲之前存夠買房子的頭期款……可是現在合適的對象沒了,我的未來規劃自然也泡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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