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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夏蕗    


  「果然還是只有碧紗有辦法……」顧媽邊自言自語、邊低頭看了看手中那碗半涼的藥,一臉苦笑。

  花園裡、水廊邊,容禺玄被齊磊帶到池子旁餵魚,只見他一邊撒著魚餌,看著那些爭食的錦鯉擠在水面開口一張一合,一邊似乎對齊磊所提出的問題顯得有些驚訝。

  「圓房?」容禺玄手中的動作頓了頓,一瞬間以為水面上那些張口要求餵食的魚兒,彷彿也因為齊磊的問題而目瞪口呆,看起來十分愚蠢。

  「那些大人都一副神秘兮兮的模樣,討厭死了。」齊磊沒趣地踢著小石子。「連師傅也對我賣關子。」

  「你當真不曉得圓房是什麼?」容禺玄下意識的反問。

  齊磊賞他一個白眼,意思不難明白,那就是——知道我幹麼還要問你

  容禺玄見狀,向他勾勾手指。

  「幹麼?」

  「附耳過來。」容禺玄學他故意翻了翻白眼。「你也不希望自己的無知被人聽去吧?」

  「這裡又沒別人。」「無知」這兩個字聽起來實在有夠刺耳。

  「噢……那就隨你,反正又不是我想打聽事情。」容禺玄把剩下的魚餌丟進池子裡,作勢拍了拍雙手,心裡卻在狂笑,齊磊鬧彆扭的表情實在很有趣,容家的孩子向來坦率,從沒出過像齊磊這一款,不禁讓他覺得捉弄齊磊真的不錯玩。

  「你……」齊磊一時語塞,但好奇心實在大到足以使他吞忍對容禺玄的不滿,逼不得已,他只好附耳過去,心想待會兒容禺玄的解釋最好能使他滿意,否則待他舉腳一踢,非得把容禺玄踹到池塘裡去餵魚不可。

  容禺玄見狀,微微一笑,嘰嘰喳喳地在他耳邊說起了「圓房」二字的始末。

  當夜,下起了一陣突如其來的雨。

  蟲鳴消失,月色隱蔽在灰暗的烏雲後,將屋宇的形體都給遮去了,要不是有一盞昏黃的燈光忽然在半夜亮起,自稜窗透了出來,暈在綠綠的芭蕉葉兒上,也許根本沒人會注意到這裡有一間小屋。

  房內,原應在這時熟睡的元碧紗從床上下來,連鞋也沒穿地逕自走到桌子前發呆。

  向來勞碌慣了的她,難得休息一些時候,此時卻再也躺不下去,夜越深,她倒越是張眼看著天花板出神,直到兩眼乾澀,這才索性爬起來,腹部的絞痛早已經消失,剩下一種悶悶的脹熱,即便如此,她還是不自覺撫著腹部,看著桌上置放女紅工具和材料的籃子,裡頭擺著一雙鞋樣……

  她沒再多想,在桌邊坐了下來,拿出鞋樣和皮革開始裁樣,好做鞋底……

  門外雨聲淅瀝瀝……

  她專心致志、渾然忘我,鞋底裁完裁棉布墊子,墊子做得越厚實,穿起來越舒服……

  雨滴墜在芭蕉葉兒上,把葉兒打得上下細顫不停,那聲響震動了她,讓她以為屋外有人,於是站起身來朝窗外望了望,除了惱人芭蕉,卻什麼都沒有。

  是她多心了。

  重新落回原座,她再度拿起剪子準備裁布,卻無論如何心神不寧。

  天空突然劃過一道無聲閃電,似要讓她的心情更加忐忑,在閃電尾端沒入雲朵之際,一聲巨大雷響轟然在天空炸開,接著便是滂沱大雨猛地傾洩而下!元碧紗身子劇烈一顫,剪子咚一聲掉在桌上,這時腦海中猛然竄過一個念頭,而那個念頭直接化成了一股行動的力量,驅動著她的雙腳朝外頭走去。

  然而雙手一拉開門,她就因為眼前的景象瞬間嚇得怔然無語,只因她正想到齊磊的房裡去看他,卻發現自己一拉開房門,他就站在門外!

  齊磊不知道已經站了多久,嘴唇凍得發白,衣服也盡數濕透,元碧紗看著他狼狽的樣子,心頭一揪。

  雨水一顆顆不停地自葉緣的邊邊兒滾落,元碧紗摀住嘴唇,努力不讓自己叫出聲來,齊磊的視線則是死瞪瞪地緊緊凝著她,眼中似乎有著一種複雜難解的情緒,但元碧紗能解讀的,卻只有一種。

  憤怒。

  那確實是憤怒,一種不知從何而來、因何而生的憤怒,他給人的第一直覺就是不要靠近、危險,然而即便如此,元碧紗仍完全不假思索的伸出手,一把將齊磊拖進了屋子裡頭。

  她無言、他亦無語,元碧紗看著渾身濕透的他,只是隨手拽過能擦拭的東西就往他身上蓋,試圖揩去他身上的濕氣,然而這樣做畢竟無法治本,她只得動手去解他的衣服。

  手一碰上他的領襟,一隻涼涼的小手突然緊緊抓住她,元碧紗抬起頭,只看見齊磊的眼神與他冷涼的身體正呈現極大對比地噴放著怒火!

  「聽說你以後要跟我圓房?」

  家  元碧紗身子一僵!

  他突如其來的問話和咄咄逼人的態度,很明顯在表達一個觀感。

  她不配!

  「原來我娘叫你來服侍我,就是這個原因!」齊磊冷笑地看著她,語氣刻薄得半點不像十一歲的孩子。

  「憑你一個沒爹沒娘的孤兒,光是做我家的下女就應該要感激不盡了,誰准你有這種非分的妄想?」齊磊揪著她的手使盡了力氣。

  元碧紗錯愕的看著他。「少爺……我沒有……」

  「還在裝可憐!」齊磊怒視著她,心裡的感受卻很複雜,他有一種被欺騙的感覺。她似乎根本就是母親安排在身邊的臥底,表面上唯他命是從,令他在不知不覺間習慣她無微不至的貼心與空氣般透明卻不可缺少的無所不在,但她卻和母親共同擁有一個足以左右他未來人生的秘密,這不是背叛是什麼

  「你知不知道圓房是什麼?成親是什麼?」齊磊又問。

  「我……我……」元碧紗支支吾吾的,臉上卻紅了。

  「容禺玄告訴我,成親是要跟喜歡的人才可以做的事情。」齊磊瞪著她。「你喜歡我嗎?」

  元碧紗一呆。

  「你喜歡我嗎」齊磊又問。

  「少爺,先把濕掉的衣裳換下來吧,您這樣會著涼的。」面對他的疾言厲色,元碧紗只有轉移話題。

  然而齊磊卻完全不肯放鬆。「你喜歡我嗎」

  「求你別問了……」元碧紗心慌意亂,胸口鼓脹地跳個不停,她真的不明白,不明白這是什麼感覺,她竟會被一個十一歲的小男孩逼到這種無路可退的地步?

  她也還只是個比他大不了幾歲的孩子啊!叫她回答什麼?她不討厭齊磊,從來不,但如果不討厭就代表喜歡的話,那這種無助又難堪的感覺又是什麼

  「你喜歡我嗎?」問話卻還在持續,齊磊簡直像學舌的鸚鵡,重複個不停,直到最後,元碧紗的眼淚終於不受控制的掉下來。

  十一歲的孩子、單純的邏輯,他已經判定了眼淚所代表的涵義。

  齊磊的心頭突地閃過一絲微小的失落感,然而瞬間他的嘴角便揚起了一抹輕蔑的冷笑,那是一種極欲保護自己的武裝,所以攻擊的力量更強。

  「告訴你,你喜不喜歡我沒關係,我根本不喜歡你,也不會跟你成親!」

  元碧紗聞言,怔怔的看著眼前那恍如在發表勝利宣言的齊磊……

  啊……是她錯看了嗎?為何說出這麼決絕的話的孩子,眼睛裡頭竟有一種莫可奈何的悲傷呢?

  那晚之後,齊磊因為淋雨,大病了整整一個月。

  第6章(1)

  十年後。

  是夜,來往的行人早已在道路上匿跡,家家戶戶閉門休息,要說此時還有什麼地方最熱鬧,只有花街柳巷裡的不正經營生了,越夜越美麗、越夜越繁華,此際正是大張艷幟開門納客、送往迎來的絕佳時刻。而其中尋芳客最多的,自是那巷子裡頭最醒目的建物,翹角飛簷、燈火輝煌,皇城中首屈一指的妓院——留春樓了。

  留春樓裡春色無邊,向來是男子尋歡作樂的所在,也有許多商人在此藉著酒色談成交易,花姑娘們打扮得妖艷招展,袒胸露乳地在妓院裡嬉笑追逐,構成一幅幅活色生香的人間嬉游圖,紙醉金迷的氣氛,似乎濃縮了整個時代的繁華,令人迷亂又銷魂……

  留春樓上,有個膚色白皙、面容瞿瘦、神色清冷的俊美男子,正咬著一枝畫筆,斜斜倚在朱欄上頭,白色的絲綢暗花長袍上襟微微地松敞,露出了一小片胸膛,看著樓下那片肉慾橫流的奢華世界,輕揚的嘴角微露出一抹飄忽淡笑。

  一隻塗著鮮紅蔻丹的玉手忽然竄進了那衣襟之中,男子察覺到,也沒低頭細看來人,只是瞇了瞇眼。

  那隻手的主人原來是個年紀很輕、眼神卻妖嬈嫵媚的姑娘,只見她眉角春風暗藏、酥胸半露,十分誘人。

  「我就知道您又在這兒,今晚到底讓不讓蕊仙陪您啊?」

  「別吵,我在『取材』。」言情小說吧那男子仍是盯著樓下看,不過卻沒有把那名喚蕊仙女子的手撥開。

  蕊仙嘟著嘴,小手輕薄無狀的朝下頭游移而去,似乎企圖觸摸男子的重要部位,一邊嬌聲地獻媚想喚回他的注意力。「走嘛!要畫畫也成,咱們回房,蕊仙且做一回書僮,幫您『磨墨』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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