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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丹菁    


  不過,裡頭有不少難得的手抄本,賣掉了她會心疼的。

  但,心疼也得這麼做,是不?

  她總得想點辦法過生活哪,雖說爹留給她的家產不算少,可儘管有金山銀山,若是不知開源節流,可是會坐吃山空。

  再者,她的夫君哪,哼!她可是一點都不冀望他會養她一輩子,與其要他養,她倒不如靠自己,說不準還能過得愜意些。

  哼,愜意是愜意,但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氣惱。

  八成是因為她離開了辜府,而他卻吭都不吭一聲,彷若就算她走了,他也無所謂……嘖,他怎會變成這個樣子?

  說不准他根本就沒有發現她早就不在府裡了……

  哦!真是氣死人了!

  「秦姑娘,你怎麼了?」

  身旁突地圍了一圈人,驀然回神的她,儘管青筋在額際跳動,仍舊努力地勾起唇角、揚起甜笑。

  「沒、沒事。」呵呵,她怎會忘了自個兒正在鋪子裡呢?

  可惡,全都是他,害她現下有一肚子氣卻得同這些窮酸周旋。

  唉!她也真是可憐,想當初她還被皇上喻為當代奇女子,現下竟得依靠美色為生,真是忍不住想為自個兒掉下兩顆淚珠以示哀悼。

  「你的氣色不佳呢。」

  「是嗎?」不是她自誇,她可是身強力壯之人,從小到大甚少染上風寒,幾乎可以說是與病痛絕緣,這樣的她怎會氣色不佳?

  「唇有點泛白呢。」

  「是嗎?」

  哎呀,他不提倒好,一提她便覺得疼哪。

  八成是方才想到激動處,不自覺地咬起下唇,才會如此地痛……痛痛痛,全是他害的,薄情郎!

  「你要不要到一旁歇著?」

  眾人拱著她,半強迫地推著她到一旁落座。

  「這怎麼好意思呢?你們都是我的客人,你們站著我卻坐著,這豈不是顯得我很不懂禮節?」她努力地乾笑兩聲,不著痕跡地閃過數只鹹豬手的碰觸,氣得想跺腳。

  哎呀!是不是她為人太好,競敦這些人以為她好欺負?

  這一群人愈來愈得寸進尺了!這些無恥的窮酸,該不會是沒錢上妓院,把她當  成了花娘?

  不要逼她,要不然逼得她關起門來不做生意,屆時就不知道難看的人到底是誰。

  「你甭放在心上,咱們不會在意。」

  「是嗎?」可她在意得很哪,怎麼辦?

  她的手有點癢了,牙也有點癢了,倘若他們再不識相一點,她真的要大開殺戒了……就希望他們別再惹她了。

  「你若是不舒服儘管說,咱們會照顧你。」

  七八個人在秦沃雪身邊坐下,將她圍在中間,登時飄來一股難聞的香氣教她擰緊秀眉。

  她就算沒病,八成也會被這些古怪的香氣熏出病來。

  「這多不好意思哪……」別再逼她了,她已經忍到渾身打顫了,若是再苦苦相逼,她可真是要……

  「這是誰的字畫,寫得這麼差也敢拿到外頭賣?」

  突地,挑釁話語傳來,她先是一愣,而後撥開那群礙手礙腳的人,驚見辜在淵站在她的鋪子裡。

  「沃雪,你在這兒做什麼?」辜在淵沉聲問道。

  方纔,他遠遠地便瞧見了,然而卻不敢相信她居然放浪形骸到這種地步……她頗有文人氣息,然而她的放蕩不羈,卻只出現在文章上頭,對於男女之間的事她一向挺保守的,可她現下居然享受起眾星拱月的滋味,她是怎麼著?故意氣他,只因為他刻意冷落她?

  「你的眼睛沒帶在身上嗎?難道你瞧不出來我正在做生意?」她挑釁地答道。

  哼!他未免管太多了,儘管是青梅竹馬,可她的事還輪不到他置喙。

  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現下才找上門來,由此可見,他根本沒將她放在心上,既是沒將她放在心上,若硬要當夫妻,會不會太勉強了?

  她可不愛勉強他人,若是他覺得委屈,他們的婚姻根本沒必要延續下去。

  「你一個姑娘家居然在外頭做生意?」他深吸一口氣,不讓怒意逸出口顯露他的在意和惱怒。

  「不成嗎?大宋律法可沒說不准女子開設店舖。」

  「話不是這麼說的吧?」他瞇起魅眸,瞪著她身後那些披著羊皮的狼,惱得眉頭都攏在一塊兒了。

  她不至於蠢得沒發覺那些人的心思吧?

  換句話說,她是發現了,但她壓根兒不以為意,甚至還挺享受的。

  「要不該怎麼說?」她冷哼了聲。

  同她說理,從小到大,他可是沒贏過半次,他該不會笨到在此時同她一較高下吧?

  辜在淵沉著臉不發一語,陰駑的魅眸閃過肅殺之氣,瞪著她身後的文人,直到那群人自動作鳥獸散,他才不疾不徐地開口:「你這是怎麼著?你該不會是忘了自個兒的本分了?」

  「我有什麼本分?」她微惱地瞪著他,客人都走了,偌大的店舖只剩下她跟他,顯得好冷清。「你說,你趕走了我的客人,你要怎麼賠償我?」

  瞪人?以為只有他才會嗎?

  「你何必將你府上的東西拿到外頭賣?」他將所有的心思都藏在深邃的黑眸中,喜怒不形於色地道:「倘若你缺銀兩的話,同帳房說一聲便成,何必還特地租了間店舖?」

  「我同你可是一點瓜葛都沒有,我憑什麼要你的帳房拿銀兩給我?無功不受祿哪,我是何德何能得此恩惠?」她冷哂道。

  「你胡說什麼?什麼叫一點瓜葛都沒有?你是我的妻……」

  「錯了!我要休夫!」她毫不客氣地打斷他的話。

  聞言,辜在淵一愣。

  「你說什麼?」他緩緩地瞇起黑眸。

  「聽清楚了。」她清了清喉嚨,突地朗聲道:「我要休夫!從今以後,你辜在  淵和我秦沃雪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來!」

  他都可以待她這般冷漠,她為何不能灑脫?

  她可是把恩怨分得很清楚,所以--她不要他了,連帶的,十幾年的感情她也不要了!

  第三章

  「喂!這是我家,你杵在這兒作啥?」

  辜在淵抬眼環顧四周,睇著熟悉的秦府大廳,回想著過往雲煙,不禁微蹙起眉,可秦沃雪張牙舞爪的神態卻教他頭痛。

  「你倒是同我說明白,什麼叫作你要休夫。」他沉聲道。

  「就是休夫啊,你聽不懂啊?」她沒好氣地道。

  逕自坐在廳堂上,她倒了杯涼茶,微惱地呷了一口,別過臉去,偏是不和他對上眼,就怕一個不小心便會心軟。

  哼!他何時這般有空了?

  他不是很忙嗎?

  都這麼忙了,就別老跟在她屁股後頭轉,難看哪。

  「我做了什麼事要你休夫?你又憑什麼休夫?」早知道她的想法驚世駭俗,然而兩年不見她卻變本加厲,簡直是語不驚人死不休。

  兩年哪……

  除了上次她跑到書房找他之外,他足足有兩年沒見著她,倘若不是她爹過世,他們這一輩子八成無緣再見了。

  倘若不是她爹過世,讓她發覺自個兒孤苦無依,她怎會找上他?

  沃雪要自己娶她,八成是因為她爹一死,他的學生便覺得她對他已無任何幫助而不要她了吧,於是她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只好吃起回頭草,而他……不是毫無怨言地接受了嗎?

  「哼!男子要休妻有七出之罪,我要休夫,自然也有七大罪狀。」她傭懶地靠  在椅背上,偏是不瞧他。

  「說來聽聽。」

  七大罪狀?蒙她看得起。

  「你想聽?」見他點點頭,她倒也不吝嗇。「說給你聽聽也無妨,第一,你不同我圓房、第二,你待我冷淡、第三,你棄我於不顧、第四,你……」

  「我何時棄你於不顧了?」他沒好氣地道。

  若論第一、二條罪狀,他還能勉強接受,可他是刻意冷淡待她,卻沒有棄她於不顧。

  「我離府都已經這麼多天了,你怎會現下才來找我?」她挑高細眉。

  「我……」

  他可不想告訴她,他到鄰鎮去辦了一些事,花了十來天的時間,回府後才聽下人提起她回娘家了。

  「這表示你根本沒將我放在心上,是不?」見他沒反駁,她微惱地扁起嘴。「既然沒將我放在心上,便代表你對我的感情不若往昔,代表咱們以前曾說過的海誓山盟只是過眼雲煙,只是年少無知的懵懂情感,既是如此,你娶我作啥?」

  竟然連她已經離府了都不知道……會不會太荒唐了?

  「你真以為咱們曾說過的字字句句皆是過眼雲煙?」她居然這般狠心?

  究竟是誰沒將誰擱在心上?她這是做賊的喊捉賊!

  誰都知道他日日夜夜地等著她,孰料她一去不復返,讓他等足了兩年,而這兩年裡,他受了多少委屈、受了她爹多少的氣,到底有誰知道?

  別告訴他,她壓根兒不知道她爹對他做了什麼事;別告訴他,她根本就不知道他在等她……

  背叛這段感情的人是她,她現下憑什麼對他興師問罪?

  她要他上門提親,他不計前嫌,禮數全做齊了,她到底還想怎麼樣?

  「一切都過去了,現下我只想告訴你,倘若你覺得娶我很委屈,大可同我說一聲,我秦沃雪可沒有慘到非要你收留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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