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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丹菁    


  「咦?人哩?」

  她一跑到辜府,見著裡頭到處高掛著大紅燈籠,卻沒聽到嘈雜的人聲,而且感覺起來有些冷清。

  怪了!今兒個明明是他大喜的日子,怎麼會這個樣子?

  她沿著小徑走,一直沒遇上半個人,就連丫鬟都沒瞧見一個,她狐疑地往廚房走去,卻聽見一旁的柴房傳出古怪的聲響,她不禁走上前去。

  「誰在裡頭?」她緊張地問。

  裡頭的人沉默了一會兒,驀地發出嗚嗚嗚的聲音,她隨即拉開沒上鎖的門,乍見裡頭有一小盞油燈,有一個人就被綁在角落裡。

  「瓊兒?」她隨即取出塞在胡瓊嘴裡的布條,「這是怎麼一回事?」

  「還不都是辜在淵!他怕我去跟你告密,說清楚我跟他根本沒有婚約,所以把我綁了起來。」可惡!誤交損友啊。

  「嗄?」替胡瓊鬆綁的動作停了下來。

  「就是那枝白玉簪啊,我又沒有拿,一回府他就搶回去了,然後還不准我出門,不讓我跟你解釋,擺明了要害我們反目成仇。」她愈講愈氣。

  「為什麼?」

  「當然是因為那枝白玉簪是你送給他的,所以他要好好地保存嘛!」她不禁哀怨地歎了一口氣。「你也真是的,同他拗什麼性子?也不想想,當初你爹是怎麼地欺壓他,你就梢梢讓他欺負一下,讓他心裡平衡一些,不就什麼事都沒有了?還說什麼要嫁人,你就沒瞧見他有多傷心,就沒瞧見他是怎麼糟蹋自個兒的;就我最可鄰,不小心全都見著了,他還不准我說……真是倒楣透了,早知道會發生這種事,我就不回來了,要不也先捎封信給你們!」

  秦沃雪發起愣來,壓根兒沒仔細聽她到底在說什麼,只覺得心在狂跳,分不清  楚從心底竄出的暖意到底是悲還是喜。

  「那他現下在哪兒?為何外頭都沒見著賓客?」

  「這兒離廚房近,我方才聽下人們說,他逃了,八成是要去找你吧:我原本是想要去通風報信的,可我的嘴巴被塞住了,不過也沒關係,你現下來了,也省得我多跑一趟,只是你不是要拜堂了嗎?怎麼……喂!」見秦沃雪突地奪門而出,她不禁傻眼了。「好歹也先替我解開繩子,你說是不是呀?」

  ☆ ☆ ☆ ☆ ☆ ☆ ☆ ☆ ☆ ☆ ☆ ☆ ☆ ☆

  「沃雪在哪裡?」

  一闖進秦府,見蕭侯獻正在送客,辜在淵立即衝上前去,一把揪住他的衣襟,怒瞪著他那身刺眼的大紅喜服。

  「她現下是我的妻子,你管得著嗎?」蕭侯獻不動聲色,卻在心裡暗自盤算。

  她不是去找他了嗎?該不會是湊巧錯過了……倒是他,怎麼跑來了?難道他和沃雪有著同樣的心思?

  「她是我的妻子,明媒正娶的妻子,我沒有休掉她,誰都別想娶她,你將她交出來!」他怒聲咆哮著,似乎忘了蕭侯獻身邊那幾個人皆是官哪。

  「可……她現下已經是我的妻子了,你想同我鬥,門兒都沒有!」他一把推開他,輕鬆地拉順被他扯皺的衣襟。

  「你!你到底要不要把人交出來!」

  辜在淵握緊的拳頭青筋暴現,彷若小蛇吐信一般,雙眼更佈滿了腥紅血絲,看似狼狽卻充滿殺氣。

  「若是不交,你又能如何?」

  「那就試試吧!」

  話落,他的拳頭隨即揮出,只見蕭侯獻輕鬆地閃過身子,他才想轉身便覺得背上一陣劇痛,疼得他狼狽地趴在大廳的門檻上。

  「聽好了,我是看在沃雪的面子上才對你客氣,你千萬別太放肆。」蕭侯獻緩  緩地走到他身旁,想知道自個兒的力道是否拿捏得當,要是真的把他打成重傷,他就吃下完兜著走了。

  「放屁!」

  辜在淵突地伸腿往後掃去,見蕭侯獻踉蹌了下他連忙起身,眼看著就要往他門面落下一拳,卻見蕭侯獻的身子往後一倒、長腿一拾,便將他給踢進大廳裡,還撞翻了裡頭的桌椅,掃落了一桌酒菜。

  「可惡……他不是秦老頭的學生嗎,怎麼會拳腳功夫?」

  事在淵唸唸有訶,有點難看地站起身,靠著案桌,氣喘吁吁地瞪著他。

  「走吧!今兒個亦是你的大喜之日,我可不想將你打得教人認不出來。」蕭侯獻戲譫地笑道。

  「要我走,先把人交出來!」他不服輸地咆哮。

  他偏是不信邪,就不信自個兒治不了他,就不信他連一拳都打下到他!

  「你可真是嘴硬哪。」

  「我連骨頭都硬!」

  他怒暍一聲,揮拳落空,抬腿往他腰際掃去,再次落空,尚來不及防備,一陣天旋地轉,這一回是被踢到門檻上。

  「是你自己敬酒不吃吃罰酒,就別怪我!」

  辜在淵一抬眼,見他的腳正要落下,惱怒地皺起眉頭,只恨自個兒居然疼得沒半點力氣反擊,他無奈地合上眼,豈料……

  「蕭大哥!」

  她尖細的聲音傳來,不過一眨眼的工夫,她已來到他的身旁,他一抬眼,便見地護在自個兒身前。

  陸了!方纔的聲音似乎是從外頭傳來的,難道她一開始就不在府裡,那她是上哪兒去了?他正疑惑著,隨即聽見蕭侯獻道--

  「你回來啦?」

  「蕭大哥,你怎麼可以打他?」秦沃雪尖聲罵道。

  「是他先動手的。」

  「就算是他先動手,你也該讓他啊!你是習武之人,而他會的只是花拳繡腿,你這樣子……真是太不公平了!」她指著他便是一頓罵。

  「是。」蕭侯獻無奈地點了點頭。

  秦沃雪瞅著他不算太難看的姿勢,微惱地道:「我不是跟你說了,他是西府知院,你為什麼還要對他動手?」

  「我哪裡知道西府知院是什麼宮?」天曉得他最討厭的就是宮了!

  可聽她和蕭侯獻這樣的對話,彷若他們只是兄妹……

  「是武官哪!」他怎麼打得贏!況且,他怎能莫名其妙地對蕭大哥動手?她回頭睇著蕭侯獻,明白全是辜在淵的錯,她滿臉歉疚地道:「蕭大哥,真是對不住,這一回真是……」

  「放心,所有的事都交給我吧!」蕭侯獻揮了揮手,繞過二人,逕自往大門定去。「倒是你和他,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不想再管了。」

  清官難斷家務事哪,他已深刻地體認到了。

  蕭侯獻一走,大廳裡只剩他和她,氣氛突地尷尬起來,誰都沒有先開口。

  「你沒事吧?」她率先打破沉默,扶他坐起身。

  「沒事。」

  一問一答,簡單的對話,隨即又漾起了古怪的氛圍。

  「你方才是跑去哪兒了?」過了半晌,他清了清喉嚨問道。

  「找你。」她發過誓絕對不跟他拐彎抹角。

  「哦。」他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那麼,今兒個算是出了點小意外便是。

  「那你現下是……跑來找我?」見他若有似無地點了點頭,她不禁又問:「為什麼?」和蕭大哥動手,也是為了她?

  「因為……」他抬眼正視她。「你是我的妻子,我是來要回你的。」

  「現下,你願意相信我說的話了嗎?」她不禁苦笑。「我真的不知道我爹到底  對你做了什麼事,要不然的話,我是絕對不會……」不知道這樣算不算是苦盡甘來?只是繞了這麼一大圈,還真是累人哪!

  「我說過了,那些都不重要了。」他斂眼道,探手將她擁在懷裡。

  就是這種感覺,除了她之外,再也找不到能教他怦然心動的人了。

  「什麼才重要呢?」她舒服地窩在他的懷裡。

  「未變的心意最重要。」他頓了頓,問:「那一夜,你為什麼會跟蕭侯獻一起出現在林子裡?」

  「你!」她不禁拾眼怒嗔,可怒氣又立刻消了一大半。「你記不記得咱們在很久以前曾在那裡埋下一個甕子?那裡裝著咱們很多心裡話,咱們還說,待成親後才一起將甕子挖出,瞧瞧咱們到底有沒有變,還記得嗎?」

  「你說的這件事,我還記得,但……」

  「還不都是因為你,老是跑進我房裡,老是要摟著我睡,所以我只好逃到你找不到的地方去,誰知道正巧踢著了甕子,弄傷了我的腳,所以……」這一切都是他的錯。

  「還不都是因為你不讓我看你的玉珮!」他瞇起眼,直瞪著她的胸口。

  「你想瞧嗎?」她突地勾唇笑問。

  「咦?」

  「想瞧,倒也不是不能,只是……」她睇了睇四周,不禁苦笑。「只是,現下要怎麼辦?」誰都猜想不到,事情的真相竟是如此……如今,莫名其妙地把事情給搞得汴京城裡人盡皆知,十足十成了汴京城百姓茶餘飯後的玩笑話,這……她是不是要好長一段時間都不能出大門了?

  辜在淵不以為意,直睇著她一身喜服,不禁輕笑道:「既然咱們都穿著喜服,要不要再拜一次堂,當作一切都重新開始?」

  秦沃雪拾眼瞅著他,再睇著滿室狼藉,不禁尷尬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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