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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頁     米琪    


  「斯恩,如果我不知道也就算了,但我親眼看見……」老夫人說著臉紅了,但她沉住氣說:「你必須對心如負責,於情於理,你都該知道自己要怎麼做。」

  老夫人隨即轉向心如說:「別擔心,大聘小聘我會親自去跟你媽談,擇個日子,明媒正娶,陸家不會虧待你的,我不打擾你們了。」說著陸夫人沉著地離開,心還怦怦跳。

  亞喬等在門外,見母親出來立刻關上門,把老人家拉著走向電梯,猴急地問:「怎樣怎樣,搞定了沒?」

  「搞定了。你這孩子,怎麼會知道你大哥和心如……」老夫人不好意思往下說。

  亞喬看母親的神情,料想裡頭畫面必定是十分精彩,加了把勁說:「他們早就『在一起』了,感情好得不得了,大哥也真是的,自己愛就好了,幹麼要為了我的一句話就割愛呢!為我犧牲多不值得,他應該留著自己享用。」亞喬說得天花亂墜還不就為了替自己「贖身」,他可不想受婚姻約束。

  陸夫人聽了還頻點頭。

  陸亞喬眼看自己脫逃成功,還向母親邀功。「這下您有孫子抱,我就可以不結婚了呵!」

  「你這匹野馬哦!」陸夫人點點兒子的額心,笑得可開懷了。

  「那我要先溜回澳洲去了。」

  「就由你吧!」母親大人批准了。

  陸亞喬落得輕鬆,他可不是只會吃喝玩樂,跟蹤人也很有一套。他離開田家後,一路在想心如要了大哥的電話一定會打,說不定兩人會見面,如此一來,他就可以站出來,就算白的也要說成黑的,冠冕堂皇地撮合他們;於是他決定一賭,先找到自己丟在路邊的車,把車開近心如家,悶在車裡盯了心如一整天,到了晚間有了重大發現──俱樂部的休旅車竟然接心如出門!

  他二話不說跟著車子一路到俱樂部,這才逮到機會,也真恰好媽媽就在俱樂部裡招待那群阿姨,成了重要的人證,這真是天時地利人合,他過關了,這簡直是解脫加大快人心,他可繼續過他單身且逍遙的日子嘍!

  門外有人洋洋得意,門內險譎的氣氛卻到達臨界點,雖有熱騰騰的溫泉,心的溫度卻降至零度以下!

  「這是怎麼回事?」陸斯恩惱怒地甩開心如,面色鐵青地問。

  「我不知道。」心如雙手緊環住自己,茫然且羞恥地搖頭。

  「你會不知道?」他逼近她,深惡痛絕的攥住她的手腕,掐得她快骨折,可怕的樣子像恨不得要宰了她。「這是一出安排好的戲碼,你和亞喬之間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把我母親引來……要我背負全責,是嗎?」

  面對他嚴重的指控、懷疑,和無端的譴責,心如恍若遭萬箭穿心,這才知他壓根兒沒相信她今晚所作的解釋,他認定了她和亞喬之間有不可告人的事!

  他今晚所做的一切只是要……羞辱她!

  她心痛地搖頭,盈著淚試著說明,不讓他誤會。「不……不是……我一點也不明白亞喬幹麼把你母親找來……」

  他的咆哮聲制止了她的話。「誰來都一樣,我絕不可能因此娶你。」要他娶一個曾是兄弟的女人,不如拿把刀殺了他!

  「我知道,我們身份懸殊,我不配愛你。」心如已被他的不信任傷得體無完膚。

  「住口!」陸斯恩火爆地大吼,他不想聽見她虛情假意的示愛,更不願讓她佯裝的可憐樣左右自己的思緒。一時間對古巧雲的不諒解和對她的失望全交錯在一起,新傷舊痛排山倒海而來,奪走他最後一絲的理性,他深怕自己會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再度甩開她,背過身去厲聲下令:「你滾,我不想再見到你。」

  心如覺得委屈卻百口莫辯,顫抖地扣上衣扣,拾起地上散落的裙子穿上,一刻也無法再停留,屈辱又心碎地跑離,心底對他的愛在此刻早已化成卑微的浮塵。

  陸斯恩僵立著,四下安靜得只聽得見他自己粗嗄的呼吸聲。驀然間,他握拳擊向石牆,鮮血自他的指節迸出,痛覺慢慢傳回他的心底深處,如一把野火狂燒,卻燒不去他對女人的痛恨和對人性的絕望。

  心底有個甜蜜的人影,她有著柔亮的長髮、動人的眼睛,她說話的模樣總是天真,又有點不饒人……那是他初見心如的樣子,也一併在火中焚燬。

  第七章

  三天後的上午,陸夫人率領眾家僕,強逼著陸斯恩一起到田家提親。

  舊街突然來了許多名貴轎車,百年難得一見的隆重排場,吸引居民無限好奇,大家一傳十、十傳百,知道是家世顯赫的陸家來向田家提親,全都樓上揪著樓下,阿爸揪著阿媽,全擠到田家來看熱鬧。

  心如的老媽見到陸老夫人,和那位年紀比心如大一點點的帥哥,驚訝得不得了,搞了老半天,他竟是陸家大少爺!貴客親臨,住樓上的阿好姨也聞風而至,來幫忙倒茶水。

  「大聘華屋一幢,小聘轎車一輛,珠寶無數……」擠在田家客廳外看熱鬧的人,把聽到的消息傳給旁人;耳語以時速120公里的速度傳遞,很快地整條舊街的人都知道了,街頭巷尾全都聚集成小團體在熱烈討論──

  「田家真是上輩子積福,唯一的女兒竟能嫁入豪門。」

  「怎麼不說陸家有眼光,田家那個心如是很乖巧又能幹的女孩兒。」

  「這真是舊街的光榮啊!身為鄰居都沾光了,哈哈……」

  還有人突發奇想地說:「說不定這條街不拆了。」

  「可是聘禮沒有這一項啊!」有人懷疑。

  而田家真實的景況,就只有當事者最清楚了。桌上包裝精美的見面禮,大大小小少說十來件,令人驚奇的是裡頭不知裝什麼東西;但桌上另外兩包大紅紙包裝的房地契,和簇新的名車鑰匙才是令人又驚又怕的。

  心如的老媽顯得措手不及,根本毫無心理準備,阿好姨更是侷促得像個鄉巴佬,連幫忙倒茶水都緊張萬分;而心如躲在房裡,如臨大敵般緊張慌亂。

  陸夫人倒是親切隨和地表明來意。「阿春,我們就擇個日子讓有情人終成眷屬。」

  「這……」只要心如呷意,老媽當然是沒意見,可是……這丫頭竟在這節骨眼躲起來,讓她單獨應付這個大場面。

  「快答應啊,阿春。」門外的鄰居起哄。

  老媽脹紅了臉,出於對女兒的愛,她靦腆地對老夫人說:「還是讓心如自己決定。心如……心如,你出來一下。」老媽轉過頭,朝她的房門揚聲叫。

  心如縮在床的角落,抱著膝躲在棉被裡,假裝沒聽見老媽的叫喊;她打從聽到陸家人到來的風聲後就躲在這裡,沒打算要出去。

  陸斯恩親口說過絕不娶她,今天他會來,若不是被陸夫人所逼,就是那天他把她傷得還不夠,今天還想變本加厲地當眾羞辱她──她說什麼也不出去,更不嫁他。

  叩叩!她的房門被敲響,八成是老媽;她把被子蒙在頭上,像燜蕃薯一樣把自己裹在被子裡,就是不應聲,儘管室溫二十九度,裹著被子起碼加五度,但她情願熱死,也不出去面對陸斯恩。

  「別躲了。」

  她聽到這聲冷嗤,萬分驚訝,而唯一「罩」她的被子瞬間被扯開了。

  陸斯恩西裝筆挺,俊美無儔,表情冷峻的立在她床沿;相較於他,她渾身熱氣,一頭亂髮,就像躲在防空洞裡的小老鼠。

  「你……進來做什麼?」想到他的撫觸、他的吻,還有他的不信任,心如滿臉通紅且無地自容,伸手欲搶回他手中的被子,只想再罩住自己。

  「我不能進來嗎?」陸斯恩沒給她被子,扔到一旁的椅子上。

  「當然,我又沒有請你進來。」心如站起來立在床上,雙手插在腰際,以怒容來掩飾心裡的慌亂。

  陸斯恩面色一繃,不以為然的嘲諷她:「原來還要有邀請函才能成為入幕之賓!」

  「你……」她支離破碎的心更添淒涼,卻也懶得解釋了,反正任她怎麼說,他都不信,他們的關係早已破裂,也許當初她就錯看了他吧!他不是一陣隨和的風,而是可怕的低氣壓。「隨你怎麼說。」

  「嫁不嫁?」語氣裡毫無誠意。

  「不嫁。」她別開臉去,她何必嫁他?

  「很好,請你自己去告訴我媽,讓她死心。」陸斯恩沉聲下令。

  她機伶地察覺這是他的權謀,那一天他若不要「非禮」她,即使被撞見也能坦然自若,是他自己讓他的母親誤會的,她為何要替他善後!「這好差事,你怎麼不自己做?」

  「只要你說那天我們沒什麼,一切就結束了。」他還提供說詞。

  她又再度被他傷害了!她為了他三天三夜寢食難安,為他以淚洗面到天亮,他不但不聞不問,還認為那根本「沒什麼」!

  為什麼他連自己深深傷害了別人都不自覺?如果他認為自己可以為所欲為,那他和張家豪有什麼兩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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