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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米琪    


  第八章

  悠悠獨自坐在房裡的椅子上,交握著雙手,心情未曾從詫異中平靜,陸漢威竟是表姊要介紹的人,這是任她怎麼猜,也猜不到的事!

  而他怎能瞞著墨秋華來這,難道他忘了他們的約定,只把愛意放在心底嗎?即使是很想念對方,也該堅守諾言不是嗎?

  他熾熱的目光,暖暖的手心,令她心顫!她清楚地感覺到他對她的想念並不亞於她,她深深被撼動,卻只能躲起來,深伯一直放在心底的秘密,會曝現在眾人的眼前。

  她不能見他,不能成為他的女朋友,一向清白的家風不允許她成為別人的第三者。他們之問禁忌的感情無法暴露在陽光下,禁不起眾人的檢視。即使她想直接投奔到他的懷裡,即使她根本禁錮不了自己的感情,她卻什麼也不能做啊!

  她失落地想著,任灼燙的淚刺痛她的眼、她的心,隱忍的哭泣令她全身發顫,痛苦難當。

  最糟的是明天,媽媽一定會打破沙鍋問到底,她該怎麼辦?難道她還要再逃亡一天?

  噢!看來也只好如此了,只要有ㄅㄨㄅㄨ,天涯海角都可以去,就是不能待在家裡。

  她把臉埋進手心,不敢哭出聲,怕家人聽見,傷心也只能往心底藏,無人能撫慰。

  ☆ ☆ ☆ ☆ ☆ ☆ ☆ ☆ ☆ ☆ ☆ ☆ ☆ ☆

  翌日一早。

  悠悠快快地梳洗完畢,急著逃出家門,避開媽媽的詢問,不巧的是外頭起了濃霧,白茫茫的一片,能見度居然只到院子。

  她推推鼻樑上的眼鏡,握著車鑰匙,戰戰兢兢地出了院子,等不及先熱車,就緩緩地把被露水沾濕的ㄅㄨㄅㄨ開出去。

  由於昨天她哭得淒慘,雙眼腫痛,無法戴隱形眼鏡,只好戴著一般眼鏡,幸好視線的差別不是太大,一下子就適應了,只要打開車燈,開慢點,應該是安全的;而她必須先去加油,昨天開了一整天,汽油快用盡了。

  她一路小心開車,沒留心有輛車從地出了家門就跟著她。

  陸漢威整夜無法入眠,天還沒亮就守在徐家門前,打算等候時機登門拜訪,沒想到看見悠悠一早就出門,她那輛卡哇伊的小車他可是眼熟得很,立刻緊跟著她。

  一大早的她究竟要去哪裡?

  見她把車開進二十四小時的加油站,他停下車守在路口等待,但她並沒有下車,加好油後由服務員幫她鎖上油蓋,她纖細的手探出車窗付了錢,收了發票又把車子開上道路,陸漢威一路緊隨。遠離市區後,她把車開上了高速公路,能見度不佳之下,在高速行駛的道路跟蹤成了高難度的事,幸好他開車技術不錯,一路保持距離地跟著,她在桃園下了交流道,他也跟著下交流道,沒想到她竟然在繞了好一會兒路後又上高速公路!

  這樣的行徑看來實在可疑,難道她知道他跟著她,所以戲耍他,想擺脫他,好去會新情人?

  他痛苦地想,緊盯著她的車,隨後她又往回開向北部,進了台北市區她又繞了許多路,終於把車停在一家便利商店前。他也停車,遙遠地看她緩步下車進了便利商店。

  他枯坐在車內,瞪著便利商店的門守候,好一會兒她出來了,手上多了一瓶礦泉水,進車裡後,不知在蘑菇什麼,不見她上路,想看清她在車上做什麼,濃霧卻使一切模糊。

  終於她又把車開走了,他跟著,經過兩個鐘頭到了北海岸,陽光露臉,霧散了,海水在陽光下閃耀,但他仍看下出她到底要去哪裡?目的地何在?

  荒謬的是,她車速漸慢,隨意停在濱海公路旁,熄火就再也沒有往前開。

  是在等誰嗎?他可以奉陪。

  怎知又是許久的枯坐直到中午,沒有任何人或車接近她,她似乎是睡著了,他從擋風玻璃看見她把椅背調低,他也把車熄火,就陪她耗時間。

  午後,她的車內有了動靜,她把椅背調回,發動車,沿著海岸走,由路線看來,她是要返回台北。

  到台北已近黃昏,她在淡水街頭繞行,沒有停車的意思,他愈來愈納悶,難道她沒有任何目的地,只是開車逛大街?他再也不想跟她瞎耗下去,直接加速,橫切,停在她的正前方攔截她。

  悠悠看見前方突然超車且斜開而來的奔馳,緊急踩了煞車,吱地一聲,嚇了她好大一跳。還不知是怎麼回事,便看見陸漢威從那車裡走出來,她整個人一怔,看他大步走向自己,她握在方向盤上的手冒出汗水,疲憊的雙眼逐漸茫然。

  「下車!」陸漢威直接開了她的車門下令。

  悠悠怔然地看著他,壓根兒不知他為何一臉怒意。「這並不是……我的錯……我很守交通規則……是你斜開過來的!」她怯怯地說。

  「我說下車,沒聽懂嗎?」他什麼也不想聽,堅決的口吻不容反駁。

  悠悠真的不知道他在氣什麼,被動地下了車,沒想到他立刻彎腰進她車內,旋動鑰匙,把車熄火,甩上車門,上鎖,鑰匙沒交給她,直接就丟進他自己外套的口袋裡。然後揪住她的手臂,把她拉到他的車前,打開車門下令。「上車。」

  「你……要做什麼?」她一臉膽怯地問。

  「給我上車,我有話問妳。」跟著她開了一整天的車,他快發瘋了,但他沒發覺自己不耐煩的語氣嚇到她了。

  「只是有話問我嗎?」那麼他是故意要攔下她了。「你……嚇了我好大一跳!」她無辜地說。

  他這才發現她臉色憔悴,神情不安,轉而低聲說:「快上車。」

  悠悠不知他要把她載去哪裡,難道又要談她跟他之間的事?幸而這裡並不是在她家裡,不在眾目睽睽之下,她也就下再那麼擔心,便照他的意思上了他的車。

  陸漢威很快地上車,關上門,把車開走,劈頭就問:「妳一整天開車胡亂晃,是在做什麼?汽油大減價嗎?」

  「你……怎麼知道?」悠悠驚訝地張大眼睛。

  「我從妳一早出家門就跟著妳了。」

  「為……什麼?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你跟著我?」她只想著路怎麼走,一點也沒留心到他。

  「那不是重點,回答我的問題。」陸漢威語氣急切。

  「我……只是不想待在家裡,伯媽媽問起……你和我。」她粉頸低垂,眼睛灼熱,雙手絞在一起。

  「問起又如何?」

  「我們的愛情是秘密,不是說好了只放在心底嗎?」

  「妳……心底還有我?」他十分不確定。

  「嗯。」悠悠抬起小臉,眼中蓄滿淚的瞅著他。

  陸漢威的心狠狠被她扯住。「昨天一整天,妳去哪兒了?」他聲音轉而低柔地間,就怕哪個音說得太重,她眼中的淚就會隨之墜落。

  「和今天一樣啊,出門逃避。」

  「為什麼?」他驚詫,看著渾圓的淚珠兒從她落寞的眼中跌落,心絞痛起來。

  「我並不知道表姊要介紹的人是你,我只是想,我不需要人家介紹什麼男朋友,我有你就夠了。」她柔柔地說,唇邊還綴著一抹可憐兮兮的笑。

  他百般不捨,什麼也不想再問,根本沒有什麼新的護花使者,他的假想敵事實上並不存在,她仍是他的。他只想立刻將她緊抱在懷裡呵護,給她最多的溫柔,讓她不再為他心碎淚流。

  他疾駛回家,車一停進院子,他緊握住她冰涼的小手下車,一進屋裡就將她擄進懷裡,深深地擁抱她,瘋狂地吻她,廝纏住她。

  她瑟縮在他懷裡,任他吻著,淚也不停地流著,怯怯地伸手擁抱他,不敢相信自己還能回到這堅強的懷抱中。

  她很想貪婪地沈溺於他熾熱的吻裡,也想將自己放逐在他深情的巨浪中,但他終究不是她的啊!

  她情願躲起來卑微地想念他,也不能奪人所愛,那換得的只是罪惡感和長久的內疚。

  「不……不要……」她推開他。

  「為什麼?」他疑惑,不肯放開她。

  「我們不能這樣,那對不起……墨秋華。」她困窘地低泣。

  他輕喟,知道她在想什麼了。「妳以為我會一方面娶了她,另一方面又想要擁有妳嗎?」

  「難道……不是嗎?」

  他搖頭,手指輕撫她緊鎖的眉心,凝視她淒絕的淚眼,慎重地對她說:「完全不是,我已經解決了她的事,永遠不可能娶她。」

  「怎麼可能……」悠悠難以相信。

  「這都該歸功於妳這個愛哭的小淚人!要不是妳的淚水滴在那張信紙上,我還不知信裡另有玄機。」陸漢威拿掉她的眼鏡,放進自己口袋,憐愛地撫去她頰上的淚,仔細地告訴她這一年來,他所經歷的事……

  「筆跡鑒定確實是墨秋華改了內容,終究還回了我的自由。」這是結論。

  悠悠難以置信地聽著,心情像熬過嚴冬,乍見春陽般喜悅。「我作夢也沒想過,你可以是我的,我再也不需要苦苦地在心底戀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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