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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頁     倌琯    


  ☆ ☆ ☆ ☆ ☆ ☆ ☆ ☆ ☆ ☆ ☆ ☆ ☆ ☆

  「昨兒個,德王府的別業著了大火哩。」

  「是那個不學無術的大貝勒的府邸嗎?如果是,還真是大快人心唷。」

  「就是那個晉弘貝勒金屋藏嬌的大莊院啦!據聞,由於突如其來的事故所以來不及搶救,許多金飾銀盆全都毀之一旦了。」

  「沒人傷亡吧。」

  「沒有,因為著火點是西廂偏閣,但是整個貝勒府已經成為斷垣殘壁,毀去大半嘍。」

  「是不是人為縱火?或是老天爺發威了?」

  「嘻嘻。天知、地知,你我皆不知!」

  龍鳳客棧的膳食廳人聲鼎沸,每一桌,每一個人談論的都是剛出爐的新鮮話題。

  厲天擎置若罔聞的品茗,食用點心小糕餅。

  「擎弟!」弘歷微笑道:「晉弘的府邸遭受祝融侵略,人人熱烈談論著,你倒是不起好奇之心?」

  厲天擎露出一抹冷笑,不易見的噬血氣息淡淡隱現,「即使貝勒府全燒光殆盡,甚至人畜全亡也不干我的事。」

  「你沒有心肝啊……」

  「慈悲那玩意?我是不認得。」

  「擎弟!你實在不像個一十八少年郎!若是世宗在世,他老人家大概會十分欣賞你的決絕。」

  「善於馭下,政風嚴峻的世宗皇帝?他的骨頭大概都快化了吧。」

  橢圓的長形臉上略微一繃,弘歷慍斥道:「不得無禮!世宗先皇乃是……身為子民的你說出這般大逆不道之言,滅三族之罪不足以譴之!」

  「哦?」厲天擎眉稍一揚,謔笑著,「大哥你可是要報官捉我?但是我沒有三族可滅啊。」如果那個人算是他的人親的話,他的三族一滅不就是江山變色,朝堂易主了嗎?

  挺好玩的哩。

  弘歷搖搖頭,「不怕死活的小子!真不知你的傲氣打哪兒來的?皇族貴胄也少有你這般的倔高在上。」

  「歷兄!改個話題吧。」

  「擎弟如何看待當今聖上?」希望不是難堪的批判啊!他自嘲一笑。

  「不予置評。」那個人的功過……

  「為何?」

  「怕你報官,送我一頂欺君的大帽子啊。」

  「哈哈!你會害怕?別叫老哥我笑裂了傷口啊。」這小子的天生權貴不下於他,不過就是難以摸清其不定的脾性。

  日後,他絕對是棟樑良才!能否為他所用?倘使下一道詔命,這傲小子不知會不會來個抗旨不從?

  依他猜測,肯定是後者!或許把他的聖旨都給撕了吧。

  他颯爽的朗朗大笑。

  「擎弟!你當真一輩子做個商賈之流?不想光宗耀祖嗎?」

  光宗耀祖?他的祖上何需他這流落民間的庶出長子來彰顯榮采!

  厲天擎不太正經的勾著諷笑,「食衣住行和娛樂人心的買賣交易我都掌控了,幾世的揮霍也無法敗光家產啊,何況厲家產業之一的分號妓院,可是日進萬萬兩黃金。」

  「你啊!」一股難以言喻的親近之情使得弘歷眉目含笑。

  「歷兄,你還是想想你的受傷究竟是個意外,或是與人結下仇恨所招致的大禍為要。」

  「玄天和機冥自會查明!」那兩個御前侍衛果然有一手,能夠找著他的落腳處。

  今早,天未明之刻他們已經站在天字第一號房的門外候著駕了,並且機敏的將身份掩飾得真,不至於讓擎弟心起疑竇,所以將功折罪,護駕不力的天大罪罰就免了。

  算是私心吧,他不樂見擎弟因為他的身份而與他疏離,成了君臣之分。

  厲天擎忽一站起,偉岸的順長身軀頗有凜然氣勢,弘歷不禁又是一歎。

  他的幾個兒子沒一個成材的,大清江山……哎,他肩上的重擔不知要扛到幾時啊?

  「我應該和歷兄你拜別了。」

  「啊?」心上突生悵惘,他是真心的當他是他的義弟。

  厲天擎瀟灑的揚起笑弧,「若是有緣,他日定當再見。」

  「若是無緣得見?」他身在皇宮深苑,相見之期怕是遙遙無望了。

  厲天擎仍是一副無所謂的戲嘲著,「無緣得見又如何?無妨!」

  「你往哪裡去?」日後微服出巡或是下江南遊賞之際,好去尋他暢飲一宿啊。

  「不定。」

  「不定?」

  「我的妻子不知跑到哪裡去了,我要抓她回來教訓教訓。」

  「漫無目的地……」不如和他一起回宮。

  厲天擎笑意灼灼,「天涯海角我都要把她找到!」他尚未償還當年那一碗齋飯的情意。

  第九章

  「該死的娘兒!」晉弘貝勒憤懣難休的吼叫。

  「爺兒,財去人平安,府邸被燒,再建築另一新屋即可,別氣壞了您的金身貴體啊,您可是我們八個姐妹所仰望的……」三姨太嬌聲嬌氣的屈跪在地,意欲承歡。

  「滾!你也該死!」晉弘貝勒腳一抬,踹她一下。

  淚珠子含在眼眶,三姨太忙不迭的爬著滾開,生怕虎威一發,她的賤妾之位不但不保,甚至可能喪命嗚呼。

  「氣死我了!」這穢氣,他何時吃過憋!

  「貝勒爺!氣個啥勁啊?」一陣奚落的笑聲飄進偏堂。

  大阿哥?!晉弘貝勒連忙整理衣冠,歡迎貴客駕臨他殘破大半的貝勒府邸。

  「不必拘禮了,你我可是比親兄弟還要情深義重的哥兒們。」大皇子永璜一進偏堂即揮揮手,然後大咧咧的坐於主位。

  事實上,待他一受父皇獨寵,什麼親兄弟、堂表兄弟的全閃一邊涼快去吧。

  他將是萬萬人之上,所有的人都只能自稱奴才。

  「聽聞你的府邸被火燒得不堪居住,怎麼你還杵著,不回德王府去?」

  「仍有幾間偏堂得以安身,何況小弟得處理一下整修或重建的事宜。」

  「是不是歹人的蓄意縱火?這場災難和永璋有關聯嗎?該不是他見我們近來走得勤快以致心性怨懟吧?」

  「這事和三阿哥無所相干!」他剛剛建造的藏嬌新居啊!

  「當真不是他派人放的火?」永璜仍然心存懷疑,今日便服出宮為的就是探查此事的原委真相。

  三弟一向笑裡藏刀,他必須慎防三弟隨時暗捅他一刀,叫他腹背受敵的奸計得償心遂。

  晉弘貝勒雖然不才,但是他的生父德王爺可是父皇深為倚重的臣弟,所以為了鞏固權力核心,他必須拉攏結交。

  「是哪一個不要命的人膽敢放火燒了貝勒府,晉弟,你告訴為兄的,我一定替你出一出這一口冤氣。」

  「是個不長鬍子的小奶娃。」晉弘貝勒咬緊唇齒,一想到獵艷失敗已經是不堪了,居然還引來災難凶煞,他就嘔得幾乎氣暈過去。

  小奶娃子!「這挺特別的嘛!哪一家的千金女或是哪一個窯娘不賞你的面子?堂堂的貝勒之尊居然不受青睞?」

  所以是他此生最大的恥辱!「那小奶娃子寧願被我絞殺也不願意當我的九姨太。」

  「喔!」細長的眉眼不自禁的勾揚起來,永璜極高興的問道:「那女娃長啥模樣?年歲幾何?」

  「一十六左右!清麗有餘,絕艷不足但是她的嗆辣性情倒是難見,所以我才破天荒的沒有立刻強佔她的身,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她弄傷……」

  「她竟敢傷你!」不怕死或是不知天高地厚!

  「哼!她打破我的額頭還……」晉弘貝勒胡亂的揮一揮衣袖,沒啥好氣的,「反正她是個拗強性子的小平民!」

  沒吃到甜頭反而惹來身傷、屋毀,財寶皆損的下場,算是他的運道不佳吧。

  永璜卻是藏起勃勃的興味盎然,他假意道:「畫個圖像吧,為兄的我派出心腹將士幫你把她捉回來,逼使她好聲好氣的喚你一聲爺!」

  「不用了啦,那女娃頭上綁紮了一塊黑布巾帕,放眼整個北京城,大概找不出第二人吧。」

  「是嗎?」假若讓他找著,他應該如何處置才妥當?帶回他的宮苑,或是另辟一所好慰借他的尊貴需索。

  「小弟謝過大阿哥的美意,不過那奶娃小娘可是不比尋常女子,難以馴服啊。」他就怕下一回遭殃的不只是他的命根子和貝勒府邸。

  「女人都是一樣的,全是賤胚!」永璜縱身大笑。

  他可是將來執掌江山的君王帝皇,這世上的女人哪一個膽敢抗違不遵就是死罪不赦!

  他不相信有人寧死也不屈不從,況且跟了他的女人即有可能成為妃嬪之貴,求之亦難得,哪有不屑之理。

  捉回那奶娃小娘,他可以據為己有,好好享用哪,晉弘這笨蛋,當真以為他會把軟香溫玉雙手奉上,白費一番功夫嗎?

  難怪德王爺早已唾棄他的長子謫親……哈哈哈哈。

  ☆ ☆ ☆ ☆ ☆ ☆ ☆ ☆ ☆ ☆ ☆ ☆ ☆ ☆

  北京郊外,茶棚內只一客倌狼吞唬咽的啃食包子饅頭,彷彿是餓鬼來投胎。

  班娃已經挨餓兩天了,由於恐懼那壞貝勒派人追殺她的小命,所以她不敢在城裡逗留片刻,一路往城外趕著。

  歇了下嘴,她喝一大口茶,開始煩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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