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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頁     鄀藍    


  「沒關係,我想和姊姊用圖說故事。」

  「用圖說故事?」或許這也是另一種溝通管道。「好,我們來用圖說故事。」

  第一天上課的時間就在她輕鬆與他談話中度過,宣柏筠知道她已經讓他敞開心房,得到了他的信任,在未來的每一天,一定可以融洽相處。

  相濯怏為了逃避內心裡令他感到陌生和不安的感覺,一個人帶著畫具,離開台北,來到澎湖吉貝島住了兩個星期,卻發現他竟然無法靜下心來創作。

  這兩個星期來,他完成不了一幅畫。

  嬌顏倩影無時無刻浮上他的心頭,無瑕天真的雙眼,烙印在他腦海裡,盤旋不去。

  他心裡非常恐懼害怕這令他無法控制的感覺,卻又無力將那張皓月般秀麗的臉龐給趕出腦海。他愈是想驅趕,她就如水蛭般,盤的愈緊。

  她竟仍是個處子之身,他成了她第一個男人,這讓他心裡有著沉重負擔。他不是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然而他們之間卻也未到誰該對誰負責的程度。

  就算她的第一次給了他,卻也是你情我願,誰也沒強迫誰。

  那天,他能感覺到,她和他一樣都得到了最大的滿足與快樂。

  這是第一次,有一個女人讓他在做愛的過程中,會顧慮到她的感受,而不是一味地只想要讓自己得到最大的發洩。

  相濯怏頹然垂下拿著畫筆的手。他放棄了,他願意向自己的心承認他該死的想念她,想念那個已經強烈佔據他整個心靈的女人!

  回到民宿,收拾好行李,先到馬公,再搭最近的一班飛機,他毅然回到台北。

  他對她的一切一無所知,只知道她叫宣柏筠,是蕭涓涓替她兒子找的家教老師,他要找她,只有一個辦法。

  拿出手機,按下了一組電話號碼……

  ☆ ☆ ☆ ☆ ☆ ☆ ☆ ☆ ☆ ☆ ☆ ☆ ☆ ☆

  宣柏筠結束了今天的家教課,原本想趁今天和小胤的母親談談關於小胤的問題,但上完課後,她在客廳裡等了將近二十多分鐘,卻依然未見相太太下樓來。想她今天是見不著她了吧!

  於是她去向管家打了聲招呼後,便離開了,只是才拉開小鐵門走出去,卻被站在對面街上,倚靠電線桿那抹孤寂的身影給緊緊鎖住。

  兩人就這麼隔著街道四日相望,最後還是相濯怏先朝著她走過來。

  距離那一天,已經相隔半個月了,宣柏筠明知道他住在哪裡,卻找不到理由再去找他,而沒想到他會主動來找她,這是否表示他對她並非全然沒有感覺!

  畢竟必須是雙方面都要有相同感覺,才能構成愛情的元素。

  「你是要回家,還是來找我的?」

  她幫小胤上家教的這十幾天,利用每天半個小時的談心時間,才聽小胤說出關於相家的一些事情。雖然並不是那麼地完整清楚,卻也已足夠讓她明白這個家庭中所有成員的關係圖表,然而人口雖然簡單,背後卻隱藏著複雜的感情。

  相濯怏靠近她,用思念的吻來回答她的問題。

  宣柏筠閉上眼,將手環上他的背,迎接他狂野情挑的吻。這個吻並沒有持續太久,但對她來說卻已足夠。

  她感動的眼眶泛紅,鼻頭酸酸澀澀的,卻忍住不哭。

  他牽起她的手,走到大馬路邊,伸手招了輛出租車,直接回到他的斗室,繼續那未完的吻。

  最後兩人再次赤裸地交疊在床上,享受一場男女之間最美的歡愛。

  原來,和一個自己喜歡的人做愛,也是會上癮的。

  相濯怏讓她的頭枕在自己手臂上,另一手夾著一根香煙,眼睛瞪著天花板吞雲吐霧。

  「你後悔了嗎?」宣柏筠不知道他心裡在想些什麼?她不想胡亂猜測,直截了當的問個清楚,才是她的個性。

  相濯怏聽見她的問話,呆愣了一下,微轉過頭,看著她微仰的下巴,枕在她頭下的手將她摟的更緊。

  「妳會後悔嗎?」

  她搖搖頭,「告訴我你的名字好嗎?」

  「相濯怏,洗濯的濯,怏怏不樂的怏。」

  「以後我會讓你不再怏怏不樂。」她大哥常說她是上帝派來讓所有人歡樂的天使,讓每個人一見到她,就能感染、分享她的快樂。

  她相信自己有能力讓自己喜歡的人也快樂,不再孤單憂愁、不再糾結眉峰。

  「妳想要什麼東西?」他記得上次他曾允諾過,只要她喜歡的任何一幅畫,她都可以拿走,但她卻什麼也沒拿走,他不想有種欠她的感覺。

  「我說了你會給我嗎?」

  「嗯。」

  「我想要你的真心。」她的手指在他的心臟處畫了個心形。

  相濯怏忍不住地笑了,笑容中有些許譏諷。

  「你為什麼要笑?」

  「我笑妳的可笑。」

  「我哪裡可笑?」

  「妳跟一個沒有心的人索取真心,這還不可笑嗎?」他將枕著她的手收了回來,坐起身子,撿起地上散落的衣物穿回去。

  「你不是沒有心,你的心只是被凍結了,你的心現在或許有些受傷、有些殘缺,但那受了傷的地方,我會讓它慢慢癒合;殘缺的那一塊,就讓我來填補,我會讓它完美。」

  「宣柏筠,妳知不知道妳是個大笨蛋?」

  她拉起被單,包裹住赤裸的身子,來到他面前。「我知道,如果我不是笨蛋的話,我不會愛上你。」她貼靠到他身上,聽著他紊亂的心跳聲。他不是沒心,而是比任何人都脆弱罷了。「不過,我知道現在要不到你的心,我希望你能先給我一件東西。」

  「妳想要什麼?」

  「什麼對你來說是最重要的?」

  「繪畫。」

  宣柏筠仰起螓首凝望著他朗俊的臉孔,唇邊浮起淺淺地笑容。「畫紙、畫筆和顏料是完成一幅畫作時缺一不可的三件東西。」

  相濯怏直直瞅視著她,猜不透她真正要的是什麼?

  「怏……」

  相濯怏聽見她甜蜜溫柔的叫喚,內心深處一抹異樣的情愫在萌芽。

  「我可以這樣叫你嗎?」

  直視著她那雙柔情似水又天真浪漫的雙眼,拒絕的話根本說不出口。「隨便妳。」

  「怏,你可以送我顏料嗎?」她一臉期待。

  相濯怏盯著她看了一會,沒開口的轉身走出房間,到外面的工作間,從桌上拿出一盒全新顏料,遞給已經跟著出來的她。「妳想要全部拿去。」

  她搖搖頭,沒有接過全新的顏料,反而從丟滿整個桌面的顏料中挑出了一條只剩下三分之一左右的藍色顏料。

  「我只要這一條藍色的就夠了。」

  「為什麼?」

  「我發現你畫裡有大部份都是以藍天大海為主,也許你的心還不能像無垠的大海那樣寬闊,無法像湛藍的晴空那樣清澈,但我希望我能用我心中的彩筆,沾上這條藍色顏料,為你畫上一幅更寬闊的大海、更蔚藍的天空。」

  「妳為什麼要這麼做?」

  「如果我說因為我愛你,你相信嗎?」

  「我們才第二次見面,妳認為我會相信妳是真的愛我,而不是愛我的另一個身份?」就算他根本不想要,但他是相雷行的兒子,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而他們初見時就在相家那富麗堂皇的客廳裡。

  「你就是你,你是住在相家豪宅裡的相濯怏,我愛;你是住在鐵皮屋加蓋斗室中的相濯怏,我也愛;不管你以後是大公司的總裁也好,或只是一輩子窮困潦倒、終身不得志、沒沒無聞的三流畫家也罷,我想愛的依然只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任何身份。」

  「妳不覺得妳下的賭注太大了嗎?」

  「人生本來就是一場賭局,在呱呱落地的那一剎那開始,不管願不願意,都無從選擇加入了這場賭局之中。」

  相濯怏靜靜地聆聽著她充滿哲理的話,不禁感佩於她如此年輕,卻有這樣成熟的思想。

  她那似天真的個性,應是生活在父母細心呵護的羽翼下,沒見過社會險惡的黑暗面,在一個充滿愛的環境中長大的幸福女孩才對。

  「妳父母是怎樣的人?」

  「他們是很好很好的人,我以當他們的女兒感到無比驕傲。」

  「我想他們也一定以有妳這個女兒而感到無限驕傲與光榮。」

  「嗯,我相信他們一定在另一個世界裡繼續守護、保佑著我,才能讓我遇見了你。」

  「另一個世界?他們……」

  「我國中時,一場車禍將他們帶走了。」她的語氣帶著深沉的傷痛,表情卻是十分地堅強勇敢。「他們很相愛,我相信他們現在也一定依然很幸福。」

  「就只剩妳一個人?」

  「我還有一個大我五歲的大哥,他人現在在國外唸書。」

  「妳的學費全靠妳自己半工半讀賺取嗎?」

  「不是,我們家雖然不是很富有,但我爸媽一直都有投保的觀念。當他們突然意外死亡過世時,我和我大哥也因為有了這筆保險金,才不致一方面要面對父母的過世傷痛,一方面又要擔心將面臨生活上的困頓而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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