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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湛亮    


  「精怪?取命?只不過要你笑一下而已,竟說我是精怪!」這女人是腦子有問題,還是怎地?越原濃眉直打結,從沒想過自己會被誤認為山中的鬼魅魍魎。

  「你……不是精怪?」聞言,任圓疑惑睜開眼,卻沒料到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體魄如山般威猛的陌生男子正俯身瞪視著她,想來剛剛那些話也是出自他口中了。

  「廢話!」口吻很是兇惡。

  原來真不是精怪啊……為自己的癡傻而感到可笑,任圓黯然。

  乍見她神色一黯,越原腦海中驀地又閃過匕首形貌,這回畫面極為清晰,他很快地抓住了匕身丰姿的模樣。可黯然神采與清靈一笑雖呈現同樣外型的匕首刀姿,但賦予兵刃生命、由刀劍本身散發出來的神韻卻是完全不同。

  他到底該將寒玉短匕鑄冶成何種氣韻?是清靈謫仙?還是眉染愁緒的仕女?抑或是……還有更多不同的姿妍?

  一思及可能還有其他的變化,越原內心一蕩,半年來的灰心、懊喪一掃而空,難得的笑痕浮在嘴角。

  「你,掉幾滴眼淚來讓我瞧瞧。」再次傲慢命令。

  這個人在說什麼?緩緩皺起柳眉,任圓覺得莫名其妙,努力掙扎讓自己坐起身,抬眸疑惑瞅睇。

  嗯……腦中匕首的神韻又變了!怎麼這女人每一種不同的表情,就會讓他心中寒玉短匕的神姿有所轉變?越原搓著下巴,百思不得其解。

  這驀然出現的男人到底是誰?為何用那麼奇怪的目光直瞅著她?

  任圓深感詭異,雖想離開卻因方才身上寒毒發作,暫時還無氣力行動,只好靠在竹幹上閉目養神,以待體力及早恢復好離開。

  眼看她神情冷然閉目,完全不將他放在心上,越原不禁眉梢一挑,這姑娘未免太漠不在乎了?難道她就不怕他是個心存不軌的男人嗎?

  「姑娘,荒山野地、四處無人,你不怕遇上歹人嗎?」忍不住想嚇嚇她。

  這話是啥意思?睜開眼,清冷凝視他,任圓淡然反問:「遇上了又如何?」

  「我想後果不用我說,你應該很明白。」

  「那又如何?我遇上了嗎?」

  越原聞言一窒,隨即興味地笑了。他不是下三濫的採花賊,當然不可能說她遇上。呵……他被她給堵死了。

  「今兒是你運氣好,我不是什麼心懷不軌的毛賊,以後你若再這樣,可不是每回都這麼好運的。」一反平日少言的性子,他竟多事的規勸。

  冷然瞟他一眼,任圓沒心思與他多費唇舌,自覺氣力恢復大半,當下起身、背起竹簍子就要走人。

  「慢著!」大掌一伸,將人給擋住。

  這個人想如何?靜靜瞅看著他,任圓不發一語,眼神卻充分展現了自己的心思。

  「姑娘家住何方?」莫非是山腳下小村落哪戶人家的女兒?

  「我無需告訴你。」表明不願與他多有牽扯。

  「不想說嗎?」剛毅的臉龐有絲為難,薄唇卻泛笑輕吐。「那就得罪了!」話落,驀然出手點向她的黑甜穴。

  任圓只覺眼前一黑,緊接著便陷入黑暗昏迷中……

  快手將她攔腰抱住,越原眼中泛著不容錯過的決心。

  這姑娘可是關係著他鑄冶寒玉短匕的重要人物,既然她不肯透露住處,好讓他偷偷去觀看她一舉一動、一瞥一笑的神采,那麼就別怪他直接將人給綁回石屋去了!

  第二章

  「唔……」無意識呻吟,努力睜開沉重的眼皮,任圓只覺眼前一陣模糊,不自覺地又眨了一下眼,四周景物這才漸漸清晰……

  這是哪裡?警覺身處陌生環境,她忽然憶起昏迷前的情景,心中驚駭,霍地翻身而起……

  「哎呀呀!姑娘,你醒啦?」一道機靈嗓音霍地響起,古靈精怪的年輕臉龐直湊到她眼前晃,笑得可愛異常。「肚子餓不餓?喝不喝粥?還是你想喝豆漿?那可是小清子我大清早起來磨的,保證又香又濃喔!」

  「你……」迷惑凝睇,任圓發覺眼前這個多話、活潑的年輕男孩並非昨晚那個奇怪的男人。

  「想問我是誰是不是?」眨著大眼,小清子跳坐上床榻,瞅著她嘿嘿詭笑。「主子都叫我小清子,你以後也可以這樣叫我喔!」呵呵……主子昨晚突然將人家姑娘給扛回來,也不知存啥心思?

  主子?難不成指的就是昨晚那個男人?柳眉微蹙,她質疑詢問。「你主子是誰?這是哪兒?」

  「嘿!我家主子可是鼎鼎大名的……」眉開眼笑,正準備風風光光介紹,驀地,外頭突然傳來一陣叫囂——

  「姓越的,你出來!老子飛天梭——仇戎找你比武來著!是個人物的話,就別龜縮不出來!」

  飛天梭?仇戎?連聽都沒聽過,肯定又是哪號下三流人物不自量力要來挑戰主子,冀望一戰成名的。哼哼……這種角色,讓他小清子打發便成。

  興高采烈的介紹詞被人打斷,小清子老大不爽,飛快地鑽進床底下拖出一偌大木箱,打開箱蓋在裡頭隨興挑了把森光湛然、氣勢凌厲的利劍,抬頭衝著她一笑。

  「姑娘,你先等等,小清子,我去去馬上回來!」話落,身形掠向門外,一眨眼間便失了蹤影,可見一身修為亦不容小覷。

  愕然看著他一下子消失身影,任圓緩緩抽回目光,視線落到木箱上……

  這年輕童僕有收藏兵器的癖好不成?瞧瞧木箱內,光是刀啊、劍啊的就有十幾柄,而且把把閃著寒芒,連她這個不懂兵刃的人,都看得出來是斬金斷鐵的寶刃。若讓使刀舞劍的武林人士擁有,肯定當成寶貝悉心愛護,怎麼會被隨便塞在床底下呢?

  算了!她想這麼多作啥?她失蹤一整夜,銀歡肯定擔心得很,還是趕緊回去才是。

  輕搖螓首,甩掉自己的納悶,任圓雙腳才落地、正要起身之時,忽聽外頭傳來一聲慘叫,隨即黑影飛掠進來,笑嘻嘻穩立在她面前。

  「姑娘,真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瞇著笑眸,迅速將手中的劍放入木箱內,小清子蓋上箱蓋,飛快將木箱又給推進床底下,末了還緊張兮兮地左右張望,確定自家主子沒冒出來後,這才吁了口大氣。

  沉默凝看他一連串動作,任圓就算滿心的不解,神色倒沒洩漏半分,依舊一臉淡然。

  「嘿嘿……」察覺到視線,知道自己行動全落入她眼底,小清子乾笑數聲,低聲下氣打著商量。「姑娘,有件事兒能不能麻煩你……」

  麻煩?她最不想沾惹的就是麻煩!柳眉輕蹙,任圓直覺就想拒絕……

  「拜託你,等會兒見了我家主子,千萬別告訴他,我在床底下藏了這些刀劍,拜託……」機靈發覺她想拒絕的神色,小清子快一步提出請求,可憐兮兮的大眼水光蕩漾,幾乎快淌淚了。

  「我……」

  「求求你!」以為她不答應,飛快撲倒在她腳邊哭訴,澄清自己的清白無辜。「嗚……我發誓絕沒有偷取主子鑄造的刀劍,床底下那些都是主子覺得不完美的失敗品,要我拿去破壞重熔的。可小清子我覺得已經很完美了,所以偷偷留了一些下來……」

  「你……」

  「嗚……我知道你要問我留這些做什麼,對不對?」平日除了主子,就只接觸到那些不懷好意而來的江湖人,難得有人可以聽他抱怨,小清子這下子可將心中委屈全倒了出來。

  「人總是要吃飯的啊!主子鑄劍煉刀完全只為了興趣,一大堆人捧著大筆金子來求他割捨,他連看都不看就將人給打入溪水,完全不懂賺錢之道。為了避免我們主僕倆淪落到三餐不繼的悲慘下場,我只好將主子不要的失敗品給偷偷賣出去啊……」嗚……這世間可曾見過哪個當童僕當得這麼可悲的?不僅得要勤儉持家,還必須偷偷摸摸開拓財源,以免被主子發現給打死。嗚……他好可憐啊!

  瞧他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彷彿死了爹娘似的,任圓真不知該說什麼,低眸對上他濕漉漉大眼,只好輕聲安慰。「放心!我不會說的。」

  「啊!真的嗎?」聞言,小清子馬上轉悲為喜,立刻破涕為笑。「姑娘,你真是太好了!小清子會一輩子記得你的恩德……」眼眶瞬間又盈滿感激淚水。

  恩德?她有做什麼值得他感激一輩子的事嗎?這家子不僅主子奇怪,連童僕也是滿莫名其妙的,真不愧是主僕,果然有「一脈相傳」的感覺。

  實在不願再留在這兒牽扯不清,任圓站起身就要往屋外走,卻被手腳俐落的小清子給快一步擋在門前。

  「你快讓開,我得回去了!」皺著眉,她不懂他為何要攔?

  「姑娘,你不能走啊!」小清子笑得苦兮兮。主子進鑄劍房前將人交代給他,若沒將人顧好、讓她給跑了,主子出來時,不扒了他的皮才怪!

  「為何我不能走?」這對主僕是人口販子嗎?一個將她給扛來這兒,一個卻要軟禁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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