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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頁     夏蕗    


  抬頭望向四周,發現自己身處在一間小茅屋裡,屋裡沒有什麼擺飾,只有一張床和一組桌椅,但倒還滿乾淨的。

  正當她在打量的當兒,門忽然被推開了,一個身穿紅綃的年輕女子走了進來,冉凝香不無驚愕的看著對方,這應該就是打昏她的那個女人了吧?

  「醒啦?」女子似乎並不介意讓凝香看清自己的面孔,逕自走近桌旁,點亮了油燈。

  就著昏黃暗淡的光線,冉凝香發現,這女子約莫二十七、八歲的年紀,柳葉眉中一顆硃砂痣,容長臉兒削肩膀,身材勻稱,總地看上去容貌端正而氣質高雅,雖然嘴角噙笑,笑意卻是十分高傲冷淡,並不容易親近。

  「噢,我忘了你嘴巴有東西,不能說話。」那女子像突然想起似的,走到冉凝香面前坐下,單手支頤,似在仔細端詳著她的五官。

  「真是個美人胚子,皇城的水、米就是不一樣,忒養人兒的,不像我,長年待在邊關,風沙侵得皮膚都粗荒了……」她一邊說,一邊伸出手來,取下了塞在冉凝香口中的布團。

  「嘴巴一定很痛吧?」那女子微微側首,詢問道。

  冉凝香連吞了好幾口口水,方能發話。

  「別說得一副好像你也被如此對待過的樣子。」要命,那布團塞得還真夠緊,她的下顎都快合不上了。

  「當然啊。」那女子居然點點頭。「我當初可也是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逃出敵人的手掌心呢!」

  敵人?誰啊?冉凝香望著眼前的女子,只覺得心中的謎團越擴越大。

  「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綁架我?」她終於忍不住問道。

  那女子一撩長髮,站起身來。「這問題問得真奸啊,我自己也奇怪著呢!」

  「別賣關子了。」冉凝香道:「難道你會只是因為好玩或一時無聊而這麼做的嗎?」

  「呵呵呵……」那女子又是笑。「你這小丫頭,可別忘了現在誰才是人質啊,用這麼挑釁的口氣跟我說話,不怕待會兒身首異處?」

  冉凝香答得倒也快。「如果橫豎都要死,那我示弱伏低做什麼?倒不如把自己想說的話都一次說個痛快,免得還沒被你殺死,倒先窩囊死了!」

  「呵呵,不愧是官家小姐,膽識與眾不同,換作一般姑娘家,搞不好早就花容失色。」那女子笑道:「好吧,反正長夜漫漫,你我大眼瞪小眼倒也頂無趣,我就告訴你一個故事好了。」

  「故事?」冉凝香睜大眼。「跟你有關係嗎?」

  那女子也不回答她的問題,走到窗邊,便逕自開始講述。

  「距今十幾二十年前,曾有一個在戰場上立下汗馬功勞的將軍,他沒有得到應有的賞賜晉官封爵,卻因為一件小小的過錯,引起先皇的震怒,把他外放到邊境去做一個所謂的封疆大吏,實際上那裡地處荒涼,種下的作物幾乎很少活得起來的,那位將軍初時還一心想,只要他一片忠誠,總有一天,聖上應該還是會想起他的好,轉調他回京城。只是,這個願望卻在先皇駕崩之後破滅了……」那女子神情悠遠地敘說著。「沒關係,他想,就算先皇駕崩,新朝也總該有新氣象吧?小皇帝也許會再度賦予他重責大任……」

  「然後?」冉凝香聽著,心底覺得奇怪,這故事跟這女子似乎沒啥牽扯吧?

  「然後他還是失望了。」那女子嘲弄一笑。「他等了三年,三年來的每一天,他無時無刻不說服著自己,皇上總有一天會重新重用他,然而小皇帝根本不記得他這號人物,他早就徹底被遺忘了。」頓了頓,那女子又道:「所以他開始變得消沈,暴躁易怒,這一段時日不得志的累積,終於迫使他變成了另一個截然不同的人,他曉得,要報復的手段只有一個,那就是製造一場動亂,唯有在君王的領土上發生動亂,君王才會正視到問題,他要讓皇上知道,他還沒死呢……」

  「怎麼做?」

  「很簡單啊,邊境地界糧食嚴重缺乏,早就有盜匪產生,擾民亂事,他索性與這批勢力結合。」那女子回眸一笑,再天大的事從她嘴巴裡吐出來,似乎都變得十分微不足道。

  「皇上注意到動亂了?」

  「這是自然。」那女子笑道:「太歲頭上動土,焉能不知?」

  「那皇上怎麼做?」

  「很簡單,發兵剿逆,一開始派的是當朝武狀元,好像姓程吧,不過打仗畢竟不是一對一的事,姓程的在軍事部署、行軍、兵法上畢竟太稚嫩了,不是那個將軍的對手。」那女子搖搖頭,臉頰旁的珍珠耳墜也跟著晃動,煞是好看。「後來皇上見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終於決定由那個將軍當時的元帥親自出兵,那位帥權傾一方、戰功彪炳,是個難得一見的將才、英雄,有他出馬……」

  冉凝香突然打斷她。「自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我知道你說的是誰了,是英親王爺!」

  那女子瞟了她一眼。「你的小腦袋倒還挺機靈啊!」

  「那可不?」冉凝香皺了皺鼻子。「你和我說的,原來是英親王爺的故事,不過,這和你又有何干呢?」

  「我說過那和我有關係嗎?」那女子又笑了。

  「沒關係的話你怎能知道得這麼詳細?」冉凝香道:「你是那位將軍的家人嗎  ?」

  那女子聞言,笑容忽然凝縮,倏地起身。冉凝香知道答案約莫八九不離十了,於是又道:「你抓我,難道是為了向英親王府報仇?」

  那女子不語,冉凝香便自顧自的說下去。「你要報仇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不過,抓我未免就有些離譜了。我姓冉,可不姓納日,你要報復,也該找他家的人下手吧?」

  「不……」那女子打斷了她的話。「我要抓的人就是你。」

  瞧她說得篤定,冉凝香不由得一愕。「什……什麼?」這女人長得漂亮歸漂亮,可……可她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啊?!

  「接下來的事情,你就不需要知道了。」那女子面無表情的拿起布團朝著她走來,冉凝香見狀,立即意會過來她又想把那團布塞回她的口中好讓她閉嘴,於是慌忙大喊。

  「等……等一等,你還沒告訴我,最後那個將軍到底怎麼了呢!」

  那女子微微一頓,暫時停止了動作,俯在她身前,微微側了側螓首。

  「死了。」

  「死了?!」

  「他原本就不打算活下去,轟轟烈烈的戰亡才是他所祈求的,所以,他是死得適得其所。」那女子淡淡地道,眼底閃過一抹冷光。「只是苦了被他遺留下來的家人而已……」

  「家人?」還賣關子呢!這會兒不就露餡兒了?冉凝香心想。

  那女子卻不再給她機會發問。「好啦,故事說完了。」語畢,她便強硬地將冉凝香的口捏開,把那布團用力塞了回去,由於太過用力碰到喉頭之故,凝香一直覺得反胃想吐,忍不住乾嘔了好幾下。

  唉……她全身又臭又髒、又累又餓,真想好好吃頓飯、睡個覺啊!

  在家千日好,向來嬌生慣養的冉凝香,終於在這一刻很心酸的感受到了。

  ☆ ☆ ☆ ☆ ☆ ☆ ☆ ☆ ☆ ☆ ☆ ☆ ☆ ☆

  翌日深夜。

  納日宇熙一身玄色長袍,隻身來到山神廟。

  對於凝香的失蹤,冉家那邊的人由於他刻意隱瞞的關係,至今尚未得知消息,然而要是不在今天將她找回來的話,那麼接下來事情就大條了。

  他不是沒派人出去尋找凝香的下落,也仔細地想過近年來到底和誰結過怨,只是沒有什麼具體的結論,看來謎底還是要等到今晚才能解開。

  在山神廟外佇定,日落後的棲鳳嶺顯得神秘而陰森,夜黑而月光慘淡,遠方隱約有烏啼,納日宇熙越是觀察,眉頭便皺得越緊。

  冉凝香就在這種地方度過一晚嗎?想到那丫頭從小被人捧在手心長大,何曾嘗過一點苦頭,心裡就覺有些不安,就在這個時候,他身後忽然傳出腳步聲。

  「你很準時啊!」

  是女人的聲音!納日宇熙頗感詫異。

  一個身著紅衣的身影,慢慢地由暗影中步出,她牽著一匹瘦驢,上頭似乎還馱著一個人。

  納日宇熙微微瞇起了眼想要看清楚,那女子卻在月光幽微處頓住了腳步,她的臉隱在陰影之中,教人無法辨別。

  「還記得我嗎?」她問。

  「你?」納日宇熙微微一頓。「你是……」是怎麼了?他竟覺得這聲音好生熟悉?

  那女子歎了一口氣,聲音幽怨。「我就知道,事隔多年,你早把我忘了……」

  就在他倆一來一往的對話中,驢背上的身影微微一動,是冉凝香醒了過來。

  「唔……」她發出一聲微弱的低吟,然而卻沒有人注意到,她試著想掙扎,可是卻在意識到週遭環境以及那女子的談話聲時靜止了下來。

  她只記得昨晚被那女子強行以布團塞口,接下來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也許是那女子在布團中混入了迷藥水,否則她應該不至於意識全無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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