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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頁     惜之    


  「我有更重要的事要你去做。」 

  他眼裡那抹狡黠是什麼?算計?還是輕鄙? 

  「總裁,請吩咐。」她提醒自己的身份,放棄和他對峙。 

  「進休息室裡去。」雙手橫胸,他往後仰靠在椅背上。 

  他要她進房去?他還要和她做愛,在和別人商議婚事之前? 

  童昕不知道自己該哭,還是該笑?高興他的舉動代表了即使他結婚,他仍然會要她?難過他根本不認為自己是個有血有淚、有思想、有感情的女人? 

  「這算什麼?物盡其用?」飄忽一問,他算準了她離不開他? 

  「進不進去,隨你!」他沒說多幾個字,把決定權留給她。 

  緊握住拳頭,童昕的指甲深陷入肉中,他看輕她?是的,看輕,他以為她逃不開他布下的慾海,他認定她只能當他一輩子的禁鹽。 

  童昕,你的愛太不值錢,你的心太腥臭,他不要你,從來就不要,你還留下來做什麼?愚、傻、蠢、笨,總該有個底限吧! 

  輕輕一笑,笑出震耳心碎,心碎了、裂了、沒了,就再不會痛、不會苦。 

  她咬住唇,嚥下歎息,把手中的卷宗放在辦公桌上,走入辦公室旁的小房間裡,臉上的淺笑帶著壯烈。 

  皇甫虎臉上的笑紋加深,他又贏了一次。第一次,他勝利,他得到她,她成了他的情婦;第二次,他又贏了,皇甫虎知道不管有沒有結婚,她都會留在他身邊,不會離去。 

  這個認知讓他很快樂,一掃先前心底陰霾,這個婚姻不會改變他大多、剝奪他太過,皇甫虎看看腕表,輕快地敲擊著手邊鍵盤。 

  *** 

  用茉莉花香的洗髮精、沐浴乳洗過澡,換上純白色綿織睡衣。 

  童昕在鏡中看住自己,拉拉衣服,聞聞身上味道,這些都是鄒子柔的最愛。 

  早年她替代身體贏弱的鄒子柔,與他共行房事樂,現在她則在扮演一個鬼,滿足他對妻子的思念。 

  吹乾長髮,一束束將它們梳開,模仿起鄒子柔長髮披肩、無限嬌柔的模樣,她走到門邊,敲兩下,通知門外人她已經準備妥當,接著躺上床。 

  懷裡抱住枕頭,輕輕摩擦臉頰,這一切……好像才是昨天…… 

  歎口氣,昨天結束、今天結束,明天也將結束,一切終會結束的,結束掉自己的癡人說夢,結束掉無知盲目的愛情,結束掉一切的不該開始和藕斷絲連。 

  想清了所有,她的心變得澄澈清朗,要痛、要哭,都留到深夜,現在她必須笑,笑著和他上床、笑著離開他、笑著忘記他。 

  門開,門關,門落鎖。 

  他一路走,一路鬆開領帶,解下衣褲,走到她面前,他已是赤裸一身。 

  她在笑,一直在笑,笑得嬌艷動人,笑得眉角含春。跪起身,迎向他,她主動褪下衣服。 

  她故意的。 

  鄒子柔不會主動,她會安安靜靜等待丈夫來除去她身上純白的睡衣,等待他為她帶來一夜好春。 

  他沒反彈她的主動,握住她纖細的腰,他的吻猛地落下,像蟄伏多年的鷹隼,不留情地襲上獵物。 

  唇是熾烈火焰,燎原的心與火共霧。這就是她深愛的男人——一個心中無她無愛的男人,把心交給他,不值! 

  他強勢地吻在她額上、頸間、耳邊,他不斷吮吸著她的馨香,像證明所有物般,他不介意在她身上是否留下過多痕跡。心動逢魔 

  他的手擒住她的身體,在她線條柔美的背背上來來回回撫觸,一心想要在上面燃起烈火,想要把自己全身的火焰過度到她身上。 

  總以為得到的次數多了,她就會和其他女人一樣,讓他覺得索然無味。 

  然他錯了,錯得非常離譜,他像貪食嗎啡的吸毒者,一沾染上就再脫離不了她的誘惑,離不開了,離不開他這個聰明能幹、精明又細心的小秘書。 

  迷戀她,他認!但要他給得再多,他沒辦法。心——給了子柔再要不回來;名分——將是施雨菱的,他允過於柔,必須對她守信。 

  為這短短的一刻滿足,她扔掉自尊、謀殺傲骨,只為這刻……女人全都是為愛癡傻…… 

  他的手行經她的臀部,在美麗的溝紋上流連忘返。 

  「告訴我,愛不愛我?」 

  每次他總要在床第間問上這一句,她知道他真正想問的人是鄒子柔而不是童昕。以前,她會認命地回上一句「愛你」,今夜……不!她不當鄒子柔,不當替身,她是愛也不教他知道的童昕。 

  咬住唇,不說話,她的心不能再度淪落。 

  搖頭,不說!今日不說愛,此時此刻她是童昕不是鄒子柔。 

  「今天很不乖哦!生氣了?」他俯下頭給她一個懲罰式的吻。 

  這個吻霸道無禮,像他強勢的行徑,他吻腫了她櫻紅小嘴,吻破了她柔軟唇瓣,不客氣地在她的檀口中翻騰,不准她對他 Say No! 

  「沒有生氣。」只有心死……看著他的瞼,她要多少時間才能遺忘?十年、五十年,抑或一輩子都不可能? 

  「沒有?你沒有因為我要娶施雨菱而生氣,不怕我走入那個婚姻後,你又是見不得光的地下夫人?」他的手暫時離開她的身體,坐起身和她平視。 

  「跟了你五年……我早忘記陽光曬在皮膚上是什麼滋味。」 

  實話,傷人更傷心…… 

  「你這是在抱怨?」 

  他邪睨她。 

  淡淡一笑,她搖頭。「不!只是明白告訴你,我已經習慣當地鼠。」 

  「施雨菱沒影響到你?」 

  施雨菱影響不了她,真正能影響她的人是他啊!施雨菱頂多是個提醒者,點醒了她,這個男人不愛她、他心裡無她,就算守過千年、萬年,守得心化石、身化塵,他也不會愛上她。 

  「我沒嫉妒過你的妻子,連一次都沒有。」她點出事實。 

  「所以,往後誰來當我的妻子,對你而言都是一樣。」他夠貪求,除了她的肉體,他還要逼出她的真心。 

  「是的,是……不相干。」說實話是傷,說謊話……會容易一些吧! 

  「我保證,結婚後,施雨菱動不了你的地位,我們可以一直維持眼前的情況,永不改變。」 

  這是他第一次對她做如此鄭重的承諾,可惜,她不希罕了。 

  「總裁,忘了嗎?當枕邊人,是沒有『地位』的,如果你說的『地位』是指秘書位置,我想以我豐富的工作經驗.離開龍馭,想保持秘書身份並不難。」 

  「你是什麼意思?」瞇起眼睛,他的臉上帶出危險訊息。 

  「我的意思是——要不要維持現在的情況,主控權在我,不在未來的總裁夫人身上。」 

  勾住他的頸項,她主動吻上他。紅腫破皮的嘴唇在痛著,但痛不過她滿目瘡痍的心,這就是愛他必須付出的代價,一邊痛、一邊愛……直到痛覺麻痺,愛他的心才能徹底死去。 

  「這是什麼?無聊的自尊心。」皇甫虎一笑,不打算計較,在處於優勢下,滿足她的驕傲何妨? 

  *** 

  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喘息進人第四十四聲後,童昕在棉被底下穿好純白色睡衣,自床上跨出腳。 

  她習慣數到第四十四聲呼吸後下床,不貪戀那張床、那個懷抱,只因為她很清楚,那終究不會是她的,至於數四十四聲,是因著她要時時刻刻提醒自己,跟著他……擺在面前的是回不了頭的死路。 

  似往常般,她起身、沖浴,洗好睡衣晾曬,然後叫醒他,走到化妝鏡前上妝,她不想漏掉任何一個步驟,她要為他們的最後留下完美。 

  走出浴室,她又是嚴肅端莊的童秘書。 

  「總裁,該起來了,十一點您有個會議要主持。」僵硬刻板的聲音隱藏住翻湧心潮,這時間,她最不需要的是過多情緒。 

  換他進人浴室淋浴,折疊好床被,坐在鏡前,拿起口紅,她仔仔細細地看著自己。 

  童昕,你已經萬劫不復了……清醒過來,看清自己、看清他、看清這世界對你的鄙夷…… 

  顫抖的手,鮮紅的唇彩,不管她怎麼努力都畫不出一張美麗笑臉,咬咬唇,算了!她的美麗沒有人會在乎。 

  拿起髮梳,一下下刷,卻梳不流暢,它們像她的心,凌亂無章。 

  這頭長髮是為他留的。他說,子柔有一頭烏黑長髮,他喜歡在做愛時撫著她的頭髮,於是,為了他的喜歡、為了更像他的妻子,她是最盡職的演員,她留下這頭及腰長髮。 

  現在……還需要嗎?不需要了,再不需要了。 

  將頭髮分兩旁在頰邊束起,長剪一落,及腰長髮在肩上形成參差,握緊手中黑髮,一絲絲、一縷縷,全是她理不齊的情絲。 

  好了,理不來就剪了它,誰說情難理、愛難斷?這一剪,不就乾乾淨淨、清清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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