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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頁     舒晴    


  薊寒感到渾身發冷地僵立著,彷彿被無形的魔咒給攝住了般,她無法動彈,無法出聲,甚至於——無法呼吸。

  衛鐵翼陰陰地繼續說道:「或者我該問的是——你是什麼人?」

  薊寒被嚇住了,被他充滿恨意的語氣、被他黑瞳中哀慟的眸光給嚇住了,她希望自己能夠遲鈍一些,希望自己能夠看不見交織在他眼中的忿怒怨恨與哀痛,可是她清楚地看出來了,並且確實地感受到衛鐵翼對她的忿恨,他恨她,他的溫柔、珍愛全消失了,只留下難以消弭的怨恨。

  「我的天!」薊寒恐怖地低語;「這個——這個就是——」她想起二姨娘所說的話。

  她倒退了一步,忽然覺得背脊上一陣子寒意竄起,衛鐵翼手中所捧著的牌位便是寒兒的牌位嗎?那——不也是她的牌位?這裡所祭拜的正是她的前世!

  雖然胡雪芝和薊剛一再地對她提出前世今生的說法,而薊寒雖是從不肯相信到最後無可奈何的接受,但在她的心中始終並未完全地信服,直到現在,乍見她前世牌位的內心衝擊,幾乎令她無法自己,那一刻,她完完全全地接受了胡雪芝的前世今生之說,她幾乎能夠感覺到死神的鐮刀曾經揮向她的那股冰冷銳利的刀風,是因為生命對死亡的恐懼感,還是因為看到她前世的牌位就彷彿看到她自己死亡冰冷的屍體,所以才令她如此恐懼驚駭?

  她不知道其他的人看到自己的牌位會有什麼感覺?但她此刻卻感到無比的恐懼,而她的恐懼在衛鐵翼的眼中看來,卻成為另一種解釋。

  「你在害怕?怕什麼?」衛鐵翼陰柔地低語著,他捧著牌位緩緩地接近她;「你怕這個嗎?」

  「別——別過來!」薊寒慌亂地連退了好幾步,死亡的恐怖陰影仍然緊緊地抓住她,她還沒有準備好面對這些,還沒有。

  「為什麼害怕?」衛鐵翼的誤會卻更深,臉上的神情也越發陰狠;「因為你心虛嗎?」

  「心虛?」薊寒茫然失神地低喃著,「我——不——不是——我是——是——」她搖著頭,冰冷的恐懼感仍緊緊地攫住她,死亡的迷霧遮蔽了她的眼,竟讓她看不見衛鐵翼的忿怒。

  衛鐵翼咬牙切齒地怒道:「是什麼?你還敢硬說你是寒兒嗎?別以為外表相似你便能代替寒兒,你還敢嗎?」

  「你——說什麼?」薊寒睜大了眼睛,終於注意到他狂熾的怒焰,也瞭解到這狂烈的怒火正兜頭向她襲捲而來。

  衛鐵翼的怒火也更加地熾盛,他怒不可遏地吼道:「你欺騙了我,用卑劣的手段佔據了她的所有,竊取了城主夫人的身份與地位,所以你現在不敢面對她的牌位是嗎?」

  「你——知道了?」薊寒震顫地退了一步,「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新婚之夜!」衛鐵翼笑得極為刺耳;「諷刺的是,你的清白之身雖為你杜絕了漫天的謠言,免除了外人對你的質疑,卻也對我證實了你假冒寒兒的罪行,我雖不清楚你的身份來歷,但無論你是什麼人,你都不是我所愛的寒兒!絕對不是!」

  薊寒蒼白著臉,顫著唇問道:「你——為什麼?」她喘了口氣道:「你是如何確定的?」

  他深情而溫柔地笑了,他輕撫著懷裡的牌位道:「她早已是我的人了!又怎麼可能還保有處子之身呢?」

  「啊!」她如遭雷殛般地呆若木雞,沒想到眾人處心積慮的計劃卻反而弄巧成拙了。

  「原本我在想,如果你真的是喪失了記憶,被人誤認為寒兒而給帶了回來,那也就算了,」衛鐵翼陰沉地看著她,「但在薊府時,我聽到你與二姨娘的談話了!你騙了我,你和薊家的人聯手一起欺騙了我,你根本就沒有失去過記憶,你一直知道自己是誰,卻用喪失記憶的借口來掩飾你與寒兒的不同,好讓我不會對你的身份來歷起了疑心,你們好利害,竟連雪姨也收買了,用人言可畏的理由和薊家聯手逼婚,還無恥地利用春藥誘使我要了你,好讓你成為名副其實的城主夫人!」他憤恨地低吼;「為了這城主夫人的名份,你可真是不擇手段啊!」

  薊寒慌亂地搖著頭;「不是!我不是有意要騙你的!我——我是被逼的!」  』

  「被逼的?他們用什麼逼你?」衛鐵翼疑信參半地看著她,深幽的瞳眸閃著一絲難以察覺的星芒,如果她真有逼不得已的理由——如果她是被迫參與這場騙局,那麼——

  「我——我——」薊寒咬著唇,她不知道該如何對他解釋她的身份來歷,而無論她如何的解釋,她也知道衛鐵翼都不會相信的,何況這一切是那麼地匪夷所思,真要說出來,又有誰會相信呢?

  看見她吞吞吐吐地模樣,衛鐵翼譏諷地冷笑了一聲:「找不到借口了嗎?」這麼不高明的狡辯手法叫他更加地的生氣,也認定了她的罪行。

  「不!——」薊寒痛苦地垂下了眼。

  「你叫什麼名字?」

  衛鐵翼陰沉沉的聲音就像是冰冷刺骨的寒風,刮得她渾身發疼,再也無力抵抗,她機械似的回答:「我——我也叫薊寒——」

  「好利害,竟然連名字都相同!」衛鐵翼冷哼了聲,「你以為有薊府的人為你撐腰,我就不敢動你嗎?」衛鐵翼怒沖沖地低吼;「你以為這城主夫人的位置你能坐得穩嗎?」

  薊寒瑟縮了下,低聲道:「我——從未這麼想過!」

  「那你是怎麼想的呢,城主夫人?別以為我真不敢動你,即使這門親事是由皇上指婚,我也有辦法休了你!」

  「隨你!」薊寒疲憊地閉上眼,「你就休了我吧!」這樣一來,就沒有人會逼迫她冒充寒兒了吧!她也就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中了!

  「你!」衛鐵翼危險地瞇起了眼,他怒極反笑地嘿笑了兩聲,「假面具被拆穿了,就想逃了嗎?」

  薊寒睜開眼睛,「你究竟想怎麼樣?」

  衛鐵翼淡然地說道:「寒兒已經死了,那麼我娶誰都一樣,難得薊府又能夠找到這麼像寒兒的人,我又何妨接受他們的好意!」

  「你要幹什麼?」她警戒地問道。

  「你與寒兒的相似,成為最佳的替代品,讓我忍不住仍想要從你身上尋求慰藉,」衛鐵翼盯著她半晌,嘴角突然揚起道:「你可以繼續保有城主夫人的頭銜,相對的,在我需要的時候,你必須服侍我,不過你可別忘了自己身份,我還是隨時能夠休了你!」

  薊寒全身發冷地呆立著,她不敢相信幾天前還將她視若珍寶的男人,此刻竟打算將她當成尋求慰藉的工具,難道,他的感情竟是如此地收放自如?這樣的感情有幾分真實性呢?

  「我絕不可能如你所願的!」薊寒忿怒地瞪著他。「我巴不得早點離開這裡,更不稀罕這城主夫人的頭銜,你大可以現在就休了我!」

  「你太天真了!」聽到薊寒竟自願被休掉,衛鐵翼怒火更盛,他嘲弄地笑了起來,刺耳的笑聲蘊含著濃烈的怒氣,「就算我休了你,我也不可能放你走,只是你的地位將會從高高在上的城主夫人貶為暖床的小妾,」他輕蔑地撇了她一眼:「或許那樣的身份地位還比較適合你,

  為了證明你的清白,竟能夠這樣卯足全力地勾引我的女人,又能高尚到哪裡去?」這女人!竟敢在闖了禍之後,還天真地以為她能夠一走了之嗎?

  「你一太過分了!」薊寒氣得想打他,衛鐵翼抓住她握緊的拳頭粗暴地將她摔到地上,同時嘲笑她微弱的力量。

  「沒有做戲的必要了吧!」他冷笑著,「若非當時確認了你的處子之身,你投懷送抱的熱情,可是不比那送往迎來的妓女差呢!」

  「住口!住口!我當時是被下了藥!絕不是有意對你投懷送抱!」委屈的淚珠終於滾落了下來,薊寒並不想在他面前示弱,但衛鐵翼的殘忍深深地傷害了她。「在我們第一次見面時,我曾經一再地告訴過你,我並不是你的寒兒,但你卻不肯相信——」

  「那是因為我從未想到你的失憶竟是偽裝的!」衛鐵翼冷冷地說道「先假裝成受傷失憶的模樣,然後一再對你的身份提出質疑與否認,你這以退為進的手法,用得倒挺成功的!我受騙、上當、娶錯了妻子全算是我活該!」

  「住口!你不要再說了!」薊寒哽咽著道:「你只是因為發現受騙的怒氣以及失去寒兒的傷心才說這些來傷害我,但我也是身不由己的啊!我不該承受這些——」

  「那該誰呢?寒兒不該死!我娶的女人也不該是你,有太多不該發生的事情已經發生了,誰該為此負責?」恨怒之火燒亮了他的眼,怨恨悲痛扭曲了衛鐵翼的理智,他直覺地傷害薊寒來安撫自己,企圖以她的痛苦來換取心靈的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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