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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頁     丹菁    


  「有什麼好說的?你不是已經決定要嫁給他了嗎?怎麼?帶著他到利悉墳前,是想要告知利悉一聲?」文字覺壓抑擔憂的心,撇唇謔笑道:「讓給你吧,我想同利悉說的話已經說完了。」

  「誰說我要嫁給他?我帶他來,是想要他來作證!」呸,她不過是隨口說要嫁給韋不群罷了。

  「作證?」

  「沒錯,我要你在利悉的墳前把話全都說清楚。」她不要再拖泥帶水地再過個九年,她沒那麼多的青春供他糟蹋。

  「要說什麼?」文字覺不禁微蹙起眉,「你不是說了要嫁給他?既是如此,我便隨著之前的打算雲遊四海去,待我玩膩了五湖四海,再找個地方隱居,我已同利悉交代過了。」

  往後不管她要做什麼,他都管不著。

  「你吃干抹淨就想要走人?」無恥,虧他也算是高中進士的文人,他居然真打算對她始亂終棄!

  「是你自個兒說要嫁給他的。」文字覺挑眉睇向一臉無辜的韋不群。

  「我隨便說說的,為的就是要逼你說出真心話,可你什麼都沒說,甚至悄悄地想走人,這不是始亂終棄是什麼?」她偏是要將錯都歸咎在他身上。

  「你!」他抿著唇,黑眸直鎖著她握在韋不群臂上的手,不著痕跡地走近,一把扯開。「你想要怎樣我都無話可說,但……往後也不陪著你玩鬧了,你想要怎麼著便怎麼著!」

  「意思是說,你毀了我的清白也不以為意?」她睇著他即將離去的背影。

  「由著你說。」

  見他又往前走了幾步,猶似真不把她放在心上,就連朋友也談不上。「文字覺,我老早就懷疑你了,你說,你是不是對利悉有非分之想?」她咬緊牙,痛著心問道。

  「我……」夏九娘尖銳的字眼穿透他的心頭,猛地一撞,疼得教他說不出話,乏力地回眼瞪著她。

  就連她也瞧出他的心情了?早在初見她的第一眼,他的心便教她給擄獲了。身為利悉引以為傲的摯友,他的行徑教自個兒羞愧地無臉見人。

  「我猜中了?」她難以置信地瞪大眼。但見他低頭不語,她近乎歇斯底里地道:「我就說了,不過是朋友,就算是知己、是莫逆之交,也不至於做到那種地步,如今真是數我給猜中了……」

  「什麼?」聞言,文字覺不解地抬眼。

  「你還想要裝蒜?」夏九娘不禁翻了翻白眼,「我老早就知道是你資助利悉上學堂,不管是玩樂、衣裳、行頭,甚至是上京赴考的盤纏,還有住宿的費用,你全都包了,不是嗎?」

  就算是知心好友,也不需做到這種地步吧!

  「那又怎麼樣?我欣賞他的才華洋溢、狂放不羈,遂我想幫他,這也不成?」利悉擁有他所沒有的隨心所欲,遂他欣賞利悉,不成嗎?

  「他是你的對手耶,你為什麼要幫他?」這就說不過去了。

  能少個敵手,對自個兒多少有些幫助,他可以選擇不幫利悉的。

  「我說了我欣賞他。」

  「你已經不是欣賞,那已經算是愛了!」難不成他連自己的心思都不知道?

  「嗄?」霎時,兩個大男人不約而同地驚嚇住。

  「我不知道你和利悉之間……」韋不群不敢置信地捂起嘴。

  「你在胡說什麼?他是我的知心好友,什麼愛不愛的,我愛的人是……一

  「說不出口了,是不?」夏九娘隨即截住他的話,「我問過你為何不成親,你那時說,你想要成親的人不能同你成親;再者,你雖愛上妓樓,但你卻向來不沾染花娘,表示你根本不愛女人,你要的是男人……

  而過不久,韋不群就來了,你一見著他同我在一塊兒,你就臉色大變,那是因為你怕長相酷似利悉的韋不群會愛上我,到時候你就……」

  「你在胡說什麼?」不等她說完,文字覺惱火地打斷她的話。

  他瞧起來像喜好男色嗎?要不,她憑什麼說得好似真有這回事?

  「我說錯了嗎?」夏九娘仰起小臉。

  「否則為何在利悉死後,你的變化如此之大?猶如照著利悉的生活模式一般蓄意模仿他的行徑。」

  文字覺的改變不就已說明了一切嗎?

  「我為什麼會愛上利悉?他是男人啊,他和韋不群長得像又怎樣?再者,我之所以模仿利悉的行徑,是因為你!」文字覺惱火地咆哮著,深邃的黑眸來回梭巡眼前兩人。

  「我又怎麼了?我又不愛酒!」他明知道她最不喜歡酒味了。

  「可你卻能接受利悉成天貪求杯中物,那不表示著,你愛他,愛得可以縱容他做你不愛的事……」話到最後,原本慷慨激昂的話語卻變得細微,又見她不解地蹙緊柳眉,文字覺更加惱火地吼道:「你還聽不懂?我怎麼可能愛上男人?我愛的人是你呀,笨丫頭!」

  氣死他了,她是故意裝傻惱他的嗎?

  ※※※  ※※※  ※※※

  「咦?」夏九娘傻愣地眨了眨眼。

  剎那之間,整個墓園靜默了下來,夏九娘難以置信地瞪著文字覺光火卻又好似極為羞惱的神情,又驚又喜,又覺狐疑。

  「可是,你向來不沾花娘……」還是有疑點啊。

  「我向來不沾花娘,這事兒你早該知道!」文字覺頓了頓,暗咬了牙才又道:

  「想成親不能成親的人是你,不想讓韋不群被人瞧見也是因為你!就因為韋不群酷似利悉,我才怕你……」

  「利悉就像是我的兄長般,我見著酷似利悉的韋不群,頂多是覺得思念罷了,有什麼……」雖說在利悉墳前說這種話是狠了些,但她卻又不能不說清楚。

  夏九娘從沒想過,他對她有著特殊的情愫,卻無奈於利悉的存在……

  「我可沒忘記你得知利悉死訊時的神情,那一陣子,你不說不笑,像是行屍走肉般;若不是用情極深,又怎會如此?」

  「那是因為利悉就像我的兄長般,突聞他的死訊,我當然會萬分震驚;再說,我有很多事要同他說,我想要同他說,我要和他解除婚約,我心裡已有意中人了。」她羞怒地瞪著文字覺。

  說到底,還不是因為他,教她不知道該如何同利悉解釋這一切,遂讓她一知道利悉的死訊時,她才會罪惡感深重的放聲大哭。

  「意中人?」原來她另有……

  「那個人是你!」呆頭鵝。

  「我?」文字覺不禁一愣,猶如陷入迷境一般,理不清頭緒,「明明是你對利悉餘情未了,我才會……」

  怎會是喜歡他?怎會有這種事?

  「我哪裡對他餘情未了?我不是說了,我一直拿他當兄長看待,有的也不過是兄妹之情,哪裡來的餘情未了?」他怎會這麼蠢,聽不懂她的話,「依我看,你八成是瞧不起我、嫌惡我!」

  「我何時嫌惡過你了?反倒是你,你何時給過我好臉色瞧了?而且你曾在我懷裡喚著利悉的名。」她倒是作賊喊捉賊,說得好似什麼都是他的錯。

  聞言,她為之一愣,「哪有?」

  「有好幾回在後院廂房裡,我故意帶著酒意輕薄你,你總是會輕吟著利悉的名,教我……」好似當頭淋上一大桶冷水,滅了他的想望。

  「那是……」她瞬間羞紅了粉顏,「我覺得愧對利悉啊,希冀他能原諒我的放肆,居然在他死後,毫不在意地倒在另一個男人懷裡;我好歹也讀過女誡的,儘管對他只有兄妹之情,但我知曉他對我……」

  「是這樣的嗎?」換言之,夏九娘對他……

  「廢話!倒是你……」想起他方才說的話,她不禁羞澀地斂下水眸,「你說你是藉著醉意輕薄我,那你肯定對我有情,是嗎?」

  「我……」

  「他就是利悉,你當著他的面同我說!」夏九娘硬是將閃躲到一旁的韋不群拉到文字覺面前,逼著文字覺非說明白不可。

  「他不是利悉。」文字覺悶聲道,瞪著她扣在韋不群臂上的手。

  「就當他是嘛!」不過是充當一下,非得要那般講究不可嗎?

  「我……」文字覺手足無措地瞪著她和嘻皮笑臉的韋不群,全然沒了以往瀟灑又隨性的神采,過了半晌,才無力地擠出一句話:「我確實是對你動了心……」還有說不出口的無邊遐思。

  「既然……」聞言,她羞紅的粉顏更加火燙,有點羞赧、又有些激動。「既然你明明對我有意,而且利悉又托你照顧我,為何這九年來,你對我卻……」

  「因為利悉看穿了我的心思。」

  文字覺側過臉淡聲道,但她依稀可見他發紅的耳根子。

  可惡,定是韋不群這大嘴巴說的,要不夏九娘怎會知道利悉的遺托。

  「什麼?」這又干利悉什麼事?

  「我不能在他已看穿我的心思下,又接受他的遺托……」

  「為什麼?」是她書真的讀得不夠多嗎?怎麼她老覺得聽不懂文字覺到底在說什麼?

  「你還不懂?儘管利悉未迎娶你過門,但是……假使他沒染病過世,你該是他的妻子,而你將會是我摯友的妻子,正所謂:『朋友妻、不可戲。』我當然……」好歹他也是個文人,豈會連這點禮儀都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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