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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頁     鏡水    


  「你怎麼樣?」唐沐頤沒時間檢查自己的身體是否仍舊完美,反而站在正幫張邑祺包紮傷口的急救人員身後,著急地問向一臉疲憊的他。

  張邑祺實在沒力氣說話,他勉強地勾起嘴角微笑,卻突然感到一陣天旋地轉。

  「醜小子!丑壁草!」唐沐頤真的氣得直跳腳!「你敢給我死看看,我一定會把你挖出棺材鞭屍!你聽到了沒有?」

  在意識陷入昏迷之前,張邑祺聽不到耳邊氣急敗壞的叫喚,他只是想著幸好,唐先生的身體沒有損傷「唐……唐醫生剛剛跟我說他有幾間空房子,可以暫時借我們住,所以你不……不用擔心。」

  張邑文依舊一語不發,只是坐在一旁冷冷地看著他。

  面對從頭到尾都沉默的弟弟,張邑祺真的束手無策。他困惑地看向站在他旁邊的唐沐頤,沒想到他卻撇開了臉。

  呃……為什麼大家都這樣?

  他有做錯什麼事嗎?沒有啊!

  昏倒,然後一張開眼睛人就在醫院,睡了一天一夜,怎麼可能做什麼讓大家生氣的事。

  「你手痛不痛?」張邑文突地出聲問了一句。冰眸掃向那纏著層層繃帶的手臂,他的臉色彷彿北極風吹過。

  「呃……還好。」總算得到響應的張邑祺露出喜悅的笑,不過很快地被撲滅。

  「那我要去上課了。」張邑文站起身,背著書包,連聲再見也沒說,也沒有給他挽留的機會,踏著重重的腳步就走出病房。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張邑祺挫敗地垂下頭。好不容易才跟邑文解開了心結,怎麼又變成這樣?

  「為……為什麼他要生氣?」他蹙著眉自喃。要是他聰明一點就好了,至少不會什麼都不知道。

  「他本來就應該生氣!」唐沐頤冷然地睨視他。連他都氣得快吐血了,何況那個有戀兄情結的小子。

  張邑祺看著他。「你也在生氣……為什麼?」他覺得自己就算想破了腦袋也猜不出原因。

  「因為你白癡得教人火大!」不提還好,一想起前天他莽撞地衝進火場,唐沐頤就氣得冒煙。「你是不死妖還是鐵金剛?你不知道弄得不好很可能會死嗎?這麼「買命想入圍十大好人?你活到二十幾歲的腦袋到底是做什麼用的,只裝了豆腐渣嗎?」

  被他一陣怒罵,張邑祺連眼睛都忘了眨。

  這是……在擔心他?是擔心嗎?可是為什麼那麼凶?

  「但……但是……我很好啊。」為了證明他沒說謊,還甩了甩手。

  「好個屁!」優雅尚尚的唐沐頤口出穢言,不在乎什麼形象,「你的手二度灼傷,會留下疤痕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是昨天唐杓翎來巡視病房的時候說的。

  他很想笑著跟他說,第一次看到他說髒話,但是他總有種一旦當他說出口就會被炮轟而死的預感。張邑祺嚥了一自水。

  「嗯……然後呢?」他是男人,身上有沒有疤很重要嗎?他被他的惡聲惡氣嚇低了音量。

  「然後?」居然還反問他?唐沐頤差點氣爆血管,「你一點都不關心自己,為了別人拚死拚活,你有神經病!」縱然他是為了搶救他的身體,但他完全不想感謝他。

  他甚至懶得走到隔壁病房去看唐杓翎幫他安置好的肉身,就在這裡守了一天一夜,為的就是要等醜小子醒來罵他兩句。

  明明就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醜小子偏偏卻「己不為人,天誅地滅」。真沒看過比他更笨的人!

  張邑祺的反應只是微微一笑。「沒……沒事就好。」

  他輕描淡寫,覺得事情過去就算了。他知道,若再重演一次,他還是會決定衝進火場,因為他絕不能見死不救。

  若唐先生的肉體被燒燬,那他一定會很後悔很後悔,後悔自己沒有盡力。

  「白癡!」唐沐頤吼得臉紅脖子粗,覺得自己很可能會被氣得暴斃!

  打開的病房門終止丁他們一人一魂的對話,走進來的是唐襄憬。

  他朝著張邑祺清雅一笑,斯文的臉上有著關切。

  「張先生,傷勢還好嗎?」

  「很好。謝謝你,你的預言真……真的很準。」張邑祺指了指自己的手笑道。

  「三流的算命術罷了,不足掛齒。」唐襄憬依舊謙虛有禮。

  三流?那,那些市井間的鐵口直斷都可以上吊以謝世人了。原本還猛扯自己二哥後腿的唐沐頤,真的不得不對他另眼相看。

  光是他自己成為魂魄這件事,就足以讓他對唐襄憬俯首稱臣。

  「我真的很謝謝你。」張邑祺誠心地道謝。他雖然沒躲過這個傷,但還是很感激唐襄憬好意的警告。

  「這句話是我要說的。」唐襄憬微微揚唇,「多虧了你,沐頤的肉身才能毫髮無傷。」

  把肉身交給沐頤的貴人果然是正確的。不過,普通人會為了跟自己沒有關係的人而這麼奮不顧身嗎?

  是真的無法眼睜睜看慘事發生,還是……

  他露出十分愉悅的笑意。「張先生,既然你已無大礙,那麼後天,還是如期請你到場招魂。」

  「什麼?」唐沐頤沒等張邑祺出聲,就先跳了出來,「二哥,醜小子受了傷,房子燒得精光,三哥也還沒說他可以出院,你好歹延個期吧?」

  壁草雖然白癡,但怎麼說也對他有恩,也不要看他蠢得好欺負就虐待他吧?

  張邑祺直直地瞅著他,然後笑出了酒窩。

  「謝謝你。」他真的是在關心他吧。

  唐沐頤先愣了一下,隨後略顯狼狽地轉開臉。他有病!幹嗎不好意思?天曉得他幾百年沒紅過臉了!

  「如何,我弟弟有什麼意見嗎?」看他游移眼神,唐襄憬溫和地問道。

  張邑祺微笑。「唐先生問你,可……可不可以延期?」其實他真的覺得自己沒事,不過因為唐沐頤說了話,所以他才代為轉述。

  唐襄憬笑彎了一雙靈性的眼,他瞧向唐沐頤魂體所站立的位置,緩語輕言:「沐頤,我好像忘了說……

  錯過時辰,就要再等一年。」

  唐沐頤和張邑祺同時怔住,他們彼此互望了一眼。

  再……再等一年?

  真的假的?

  招魂的地方是在唐襄憬山上的一棟房子進行。

  除了唐沐頤、張邑祺,和主事的唐襄憬外,唐頡楠因為貪好玩也趕來湊熱鬧,代價是負責背運他四哥的肉體當臨時苦工。

  是夜。

  在三層獨棟別墅的頂樓

  除了冷風吹過外,就只剩下一輪明月高掛天空。

  「二哥,你這棟別墅實在很偏僻!」唐頡楠好不容易把屍體……不,是肉身,背到目的地,他馬上累得趴下。

  他都不知道二哥在郊區有這麼一棟房子……不過還真是「有夠郊區」。

  開了快兩個小時的車不說,居然還要爬半個小時的石梯才上得來,也只有二哥這種人才會在這種鬼地方買房子。

  「我買的是這房子的方位。」唐襄憬勾唇淡笑。手捧著圓形的玉盤,上面則放了四個同樣碧綠的玉杯。

  看起來就價值不非。

  買方位?他只聽過買房子要買交通便利、買格局方正、買鋼骨結構。

  唐頡楠看著他將玉杯放在地上。「現在要做什麼?」

  「準備招魂哪。」唐襄憬微笑著將杯子分別放在東、西、南、北四處,「把沐頤的身體頭東足西地平放。」

  他下達指令。

  「頭什麼?」唐頡楠有聽沒有懂。

  唐襄憬睬他一眼,伸出修長的手指著正確位置。

  「頭放那裡,腳放這裡。」

  「喔。」唐頡楠依言。弄好後站在旁邊,卻發現唐襄憬一直盯著他看。「怎麼了?」他放錯了嗎?

  「你可以先去樓下客廳休息。」唐襄憬溫聲低語。

  「不用了,我不累……」

  「嗯?」唐襄憬異常溫柔的微笑斷去他多餘的話尾,「我想你累了,頡楠。」

  呢噥的輕喃乍聽下極為悅耳,實則卻有一股鑽到腦子裡的惡寒。

  唐頡楠不是不會察言觀色,從小到大他就一直認為,全家最恐怖的人其實是二哥,表面上看起來很和善,其實根本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我……是有一點累,哈哈。」他垂頭喪氣地轉身退場,萬般無奈。

  早知道不要來了,既然二哥不准他看,那就算了,還笨得當免費勞工。

  四哥看起來明明就沒那麼重嘛,

  閒雜人等離去,唐襄憬看向一直在一旁有點緊張的張邑祺。

  「張先生,請你把我給你的繩戒拿下來好嗎?」

  「呃,喔。」張邑祺拔了幾次才順利摘下。他遞給唐襄憬。

  唐襄憬則是彎腰把唐沐頤肉身上的那一枚戒指也取下。

  「喂……就這樣?」唐沐頤在旁邊看了半天,終於忍不住出聲。

  所謂的招魂儀式,就這麼簡陋?只用了四個裝了水的茶杯,其他什麼也沒有啊?他還以為會有什麼桃木劍、金錢劍、或者黃色的符紙,還是在地上劃劃陣法之類的……結果跟電影上演的完全不一樣。

  他本來還想,儒雅的二哥可能會穿著道士服像乩童一樣哩!那可就真不枉他走這一回了!唐沐頤笑出聲,「你在笑什麼?」張邑祺沒碰過這種場面沒辦法像他那麼放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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